田子云說罷,一揚馬鞭,與沈禾策馬賓士,只留下田單怔怔站在原地。
“哼,虧得我家公子饒你一命,要是換在平時,早將你剁了餵狗!”文童自從明白田單的來意後,對他就沒什麼好臉色。
但文童說完,心中也不由疑慮:要是換在以前,公子會拒絕這個人的條件嗎?
想必不會吧……
可如今公子怎麼對朝中局勢毫不在意了,甚至連王位都不放在眼中?公子真的不在意這些嗎?
文童想了很久,還是沒有想通,索性不想了。
雖然這樣一來,公子可能會因此陷於被動,但正如公子所說,這人的話也未必能信。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只有這樣,別人才不敢欺負上門!
那田法章日後要是膽敢跟公子作對,定饒不了他!
“站在這幹嘛,還不快滾!”文童受田子云影響,語氣也硬了。
“再不走,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
田單牽著一匹老馬,被眾人驅逐離開,路上說不出有多狼狽。
他一路踽踽獨行,想起出發之前,他還嗤笑眾人是井底之蛙,不識時務。如今他險中搏富貴,徒徒碰了一鼻子灰,到頭來還不如那些坐井上觀的膽小之人。
想到這裡,田單就覺得不甘心。
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田子云說得對,自己不過是二公子手上一枚可憐的棋子,心中再有不甘,又能如何?
田單搖了搖頭,原本還打算回衙中述職,但想到要面對那些無知的署吏,心中一狠,旋踵轉向東門——那裡正是他的住處所在。
田單方一轉身,迎面就出現三匹高大的人馬,當他看清來人時,頓時嚇出了魂。
原來就在這三匹駿馬的後面,還有一輛圓頂的馬車。
“司空大人!”田單慌忙俯身到地上,向馬車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
馬車的席子沒有掀開,裡面傳來一聲冷哼。
田單的頭趴得更低了,不敢作答,態度比他在田子云面前還有恭敬百倍。
他之說以會有這樣的反應,倒不是因為車裡的人比田子云的身份還要尊貴,而是車中的人正好是委命田單的人——齊國的司空,費光。
司空一職,主管城中的工程事物,費光正是田單上司的上司的上司,逾越三級,一句話就能決定田單一生的仕途。
田單此刻也明白了,費光並不是碰巧路過,而是一直就躲在此處,他與大公子的一番對話,恐怕早就落到費光耳中。
想到自己與大公子的交換籌碼,田單出了一手的冷汗,更不敢抬頭了。
“沒用的東西。”車裡的人像打發一隻蒼蠅一般,擺了擺手,馬車轟隆隆啟動,在田單身上揚起一陣灰塵。
直到馬車消失在南壽街的盡頭,田單才緩緩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