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你是何人派來的?來這裡做什麼?”
文童不待田子云吩咐,已經率領眾人將田單團團圍住,只要田單再有一句失禮的話,就將他亂刀砍死。
要知道,戰國時期的食客,可是尤其重視榮辱義氣的。主人蒙羞,那可是奇恥大辱,非見血光不能善後。
趙國的平原君就曾有一名門客,因為路人斜視了平原君一眼,就被他認為是看不起自家的主人,將那名路人的頭顱割了下來。
這種傳聞雖然誇張,但也側面說明了戰國時期,門客和主子榮辱與共的風氣。
田單被眾人圍住後,像那匹沉穩的老馬一樣,臉上沒有半點懼色,向田子云款款道:“請公子息怒,小人既然自報身份,就斷然不會是二公子的人。只是小人想到大公子離開的半年時間內,朝中變化巨大,已非昔日可比,小人恐公子不知,特來相告。”
“哦?這麼說,你還是一片好心了。”
“不敢,小人也確實是受人委命,只是身份卑賤,不得不來。”
“受人委命?是何人委命你?”
“是二公子。”田單遲疑了一下,因為這個問題已經說過了。
“那你又是什麼身份?”
“小人本是北門的守門吏,負責登記城門進出的物資人事,因近來戰事頻繁,小人還兼任城牆的修葺工作。”
“所以田法章找了一個修城牆的來帶我入宮?”
“小人無意冒犯,小人……”
田子云笑了笑,打斷了田單,“你被田法章所逼,不得不來,但又怕我為難你,於是就想出了一個主意,想用情報來換取我對你的原諒?這樣一來,你就沿途為我介紹朝中情況,不僅光明正大地‘折辱’了我,交了個好差,還賣我一個人情,兩邊都討到了好處,這個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啊!”
“小人不敢!”田單臉色大變,忙道:“公子如不嫌棄,小人知無不言!”
“一個修城門的,就有如此心計,我怎麼能放心讓你帶路呢?你說的話,我又怎麼敢信?”田子云笑了笑,但眼中已經帶了嘲弄之意。
“公子,小人確實是守門吏……”田單從在懷中掏出一塊木製腰牌,但因一時失手,一下掉到地上。
腰牌正面向上,確實是“門吏”兩字。
田子云注意到,在田單俯身去拾腰牌時,他手中的一截韁繩已經被冷汗浸溼了,顏色比干燥處的深許多。
田單拾起腰牌,正了正身子,讓自己看起來更顯沉著些,又拱手道:“公子遠去楚國,這半年來朝中發生了諸多大事,難道公子不想……”
“不必。”
“可是,知彼知己……”
“哼。”田子云冷笑了一聲,道:“朝中怎麼變,跟我有什麼關係?有誰想惹我田子云,讓他來好了!我田子云一定以牙還牙,十倍奉還!”
“十倍奉還……”田單愣住了,田子云的這番話,是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以至於他準備的所有說辭,竟都派不上用場。
田單此行,是受人之命不假,但多少也有一些他主動的成分在裡面。
當司空大人來到衙司裡,說要派人去領大公子入宮時,他就猜出了這背後是二公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