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姜鈺立時收起懶洋洋的姿態,速即正襟危坐,神色肅然地轉過臉,認真地審視起臺上那班梨園弟子。
視線落至臺上,恰有一人金雞獨立。
姜鈺眼睛一亮。
立馬語氣誠懇地滿嘴跑起火車來。
“殿下說的哪裡話,府中得趣得很,何來悶之說法?殿下你瞧,臺上那梨園弟子的曲兒唱得多字正腔圓、韻味十足!聽聽這緊拉慢唱出的娓娓動聽之音,其餘音竟似能嫋嫋繞樑三日不絕於耳,能如斯餘味無窮,甚是妙之,還未唱畢便讓人感到意猶未盡,這功底真是唱絕四座,妙不可言,殿下眼光真是高,品味是真好啊!”
姜鈺誇起人來這一番操作不假思索,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臉不紅心不跳,中氣十足,差點連自己都信了。
“嗯,還有呢?”周逸眸中含笑問。
臺上本已唱完此幕,正往幕後退去的武丑身形一頓。
緊接著旋身幾個翻跳,又步履輕盈地落回臺中央,靈活地做了個獨步半蹲,側手抱拳望向姜鈺,張嘴蹦出爽脆響亮的白口,語速流利道:“姑娘謬讚,在下惶恐不敢當啊不、敢當。”
唸白節奏鮮明,字字千鈞,若珠走玉盤。
雖無姜鈺所言的“緊拉慢唱、唱絕四座”之說,但功底確實十分不錯,是個好苗子。
不過姜鈺沒聽錯的話,這人是在拆自己的臺?
姜鈺這才饒有興致地正眼打量起臺上那梨園弟子。
只見武丑面上臉譜勾畫得誇張滑稽,辨不清原貌,一舉一動間,神態盡顯詼諧。
武丑迎著姜鈺探究的目光,意味不明地與他深深對視了一眼,而後利落幾翻,躍至幕後。
嗯?這人是誰,他認識他?
姜鈺雖有些許疑惑,但也沒太往心裡去。他一向對沒什麼交情的人都臉盲,興許是在哪條道上碰見過的路人吧。
待其身影消失後,姜鈺移開眼,暫且清空心裡的小插曲。
眼下姜鈺可沒空分心,他還有更緊要的事待解決——哄他短期的米缸開心。
視線下移回來,落在置於案几上的茶杯。
姜鈺偷眸睇了下週逸,見其唇角兩端微揚,正提壺添茶等他繼續。
看來是對他方才“十分走心”的點評非常滿意。
姜鈺調整好狀態,一本正經地轉回臉來。
清了清嗓子,對著周逸的臉,姜鈺正準備就“這古井如何”接著張口便來。
可眸光不知怎的順著眼尾一斜,便瞥見站於周逸側後邊的慕春,此刻正不安分地對他狂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