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字咬地死死的。
跪在太傅身邊的人,便是顧辭。
他跪著,脊背筆直,連脖子都是直的,抬著下頜直視皇帝,一張冷白皮的臉,似白玉的質地,沒什麼表情,坦坦蕩蕩的。他語氣溫和,甚至看起來似乎勾了勾嘴角,道,“陛下。微臣覺得,此事既然涉及膠州戰役,微臣就應該站出來,總不能太子殿下心懷大義家國,微臣身為他們的主帥卻當起了縮頭烏龜吧。若真是如此,便是百年之後,又如何去見他們?”
說著,回頭看了眼顧言晟,低了低頭,英姿颯爽的樣子。
一個桀驁不馴地站著,一個溫潤如玉的跪著,偏偏看起來就有種一樣的氣場。
皇帝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厲聲呵斥,“所以……連你也要來逼著朕對自己的兒子趕盡殺絕嗎?!”
“陛下!”
謝絳猛地站起,謝大人反應不及,沒拉住。和那兩位不同,謝絳沒有官職在身,說白了他就只是一個單純的公子哥兒,這種場合是沒有發言權的。謝大人和自己父親對視了一眼,無奈嘆了口氣……該想到的,都是熱血的孩子。
年輕,氣盛,愛鳴不平,卻也因此,格外耀眼。謝父嘆了口氣,伸出去拉人的手,緩緩收了回來。
謝絳仰著脖子,帶著初生牛犢的衝勁,直截了當,“陛下!明明是賢王殿下犯了錯,那錯太大了,他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陛下,那是人命啊,數萬條命啊陛下,難道這些年,他就聽不到亡魂哭訴嗎?!”
皇帝呵斥,“放肆!朝堂之上,哪來的怪力亂神之說?”
偏偏,謝絳不怕。沒有了謝父阻攔的謝絳,就像是一匹脫韁了的野馬,他幾步走到顧辭邊上,也跟著跪了。即便跪了,他也理直氣壯地,“俗話說,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陛下,顧辭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您都看在眼裡,賢王是您兒子,顧辭還是您侄子呢!說到底,他們也算是兄弟……您方才還說太子對賢王不顧念兄弟情分,那他賢王對顧辭顧念兄弟情分了嗎?!”
顧辭適時低頭咳了咳,低聲提醒,“少說些……”這一咳,生生咳出了幾分虛弱來。
“我!”
謝絳還要說話,卻聽熟悉的聲音響起,年邁,滄桑,有些遲緩,喚道,“陛下……”
謝絳瞬間閉嘴,低頭,像是偃了旗息了鼓,乖順極了——自家老爺子在家裡吼著要打自己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聲音,中氣可足了。這會兒這模樣,是要出手了。
謝老爺子瞥了他一眼,嫌棄,撐著身子起身,站在遠處行了個禮,才道,“陛下……陛下所言,實在不妥。這些孩子們怎麼就是要對賢王趕盡殺絕呢?他們不過是想要還天下一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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