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他心臟的跳動聲,有些快,比自己的似乎還要快上一些。顧辭他……似乎很緊張?這個認知倒是讓時歡自己放鬆了些……
就像是,在前路未知的黑暗裡,身邊總算是還有個人,牽著自己一道走,即便仍舊會害怕,但終究有種無法言喻的安心。
“師兄……”她臉埋在對方胸前,攥著他袍子的手悄悄拽了拽,“師兄……好了吧?”
似乎走了許久了,應該也沒太多人注意他們了才是……她現在也漸漸反應過來,今日賞燈的男男女女,舉止大多親密,他們這般的……其實關注的人並不多。意識到兩人此刻的模樣,愈發覺得沒臉見人了。
她又拽了拽,探了頭看顧辭,正好顧辭低頭看來,含著笑意問她,“不害羞了?”
小姑娘臉頰紅紅的,散了一身清冷,在自己臂彎間探了個毛絨絨的腦袋,眼神亮亮的,幾分嬌羞,像一隻收起了爪子的貓兒,她點頭,輕聲說道,“嗯……沒關係的,也沒人注意……”
平日裡成熟穩重的時家大小姐,重新變成了他身邊那個被保護地很好的小丫頭。整顆心都被熨帖地暖意融融,他笑著鬆開了攬著她的手,卻又隔著衣袖抓著了她的手腕,對上她錯愕的目光,低聲解釋,“人多,不小心就擠散了……”
說完,適時轉移了話題,“歡歡喜歡花燈麼?”
手腕被抓著,掌心的溫度隔著衣裳傳遞進來,那溫度……令人無所適從。可於那不安的深處,卻似乎又有什麼樣的情緒讓人眷戀……於是在這樣讓人無所適從的眷戀裡,她竟沒有抽開自己的手。
“小時喜歡。”她被牽著,有些緊張地同手同腳,“小時候逛過燈會。可彼時在帝都認識我的人多,走到哪裡總會有許多人來打招呼,百姓們聽到了,多多少少就會好奇,也會來行禮、看我……就亂糟糟的,覺得自己像個猴兒。再後來,就戴著面紗,但那種場合戴面紗本來就是告訴那些百姓們,你的身份貴重……所以索性就不去了。”
想著小時候的事情,她漸漸地不那麼緊張了,說著,笑了笑,“就記得有一回,和含煙一起買了個花燈,可走到半道就被百姓們認出來,熱情地要跟我打招呼,還送了很多小零嘴……等到我們倆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時候,花燈也不見了……”
“什麼樣的花燈?”
“兔子的……那時候喜歡小兔子,院子裡還養了兩隻,不過都是嬤嬤在養……後來……後來忘了……”後來……竟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那兩隻兔子的去向。
就好像某一天之前的事情還原原本本記得,可那一天之後卻是一片空白。
她蹙眉,手邊卻被遞過來一件東西,低頭一看,一隻兔子花燈。
她看向顧辭,想說自己這個年紀再玩兔子花燈,可能有些不大合適。可邊上來來往往提著花燈的,大約也是和自己一般年紀……她看向顧辭,最後拒絕的話都沒有說出來。
晚霞已經盡數沉落,月色清朗高懸,一手牽著自己的男人,眉眼之間是無論看多少回都覺得近乎於完美、得了上蒼偏愛的模樣。
月色很美,聲音很柔,“丟了沒關係……丟了什麼,師兄都給你找回來。”那兩隻小兔子,他也記得……被一腔俠客夢的時若楠拎到林子裡給烤了吃了……為此,小丫頭哭了很久,一度和時若楠劃清了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