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坐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先不論他與白刀吳法二人的作惡程度,這份兄弟情誼倒是真摯得很。
“你......你慢慢說。”
陸誠不認識黑白雙刀,見這中年男子哭得這樣慘,心道是不是自己對他過於粗暴,頓時心生歉意,用槍桿戳了戳吳天的肩頭,
“你先別哭,裴女俠問你,你跟你哥加入魔教後,發生了何事,你且回答一下。”
吳天瞪著通紅的眼,眼下兩抹烏青,憤恨說道:“屠超帶我們來到魔教後,突然換了一副嘴臉,支使我們哥倆揀草熬藥,絕口不提練功之事。我哥本來就不相信什麼長生,又被當下人似的使喚,沒過半天就與屠超嗆起聲來。”
說到此處,吳天有點兒說不下去,內心五味雜陳。
當初正是因為他輕信屠超,才為親哥吳法惹來殺身之禍,此時愁腸百結,悔恨交加,五指狠狠地抓在地上,指甲裡滿是泥土,仍渾然不覺地抽噎著。
薛悍沒給吳天繼續消沉的機會。
他對黑白雙刀之事不感興趣。眼下只剩生門未過,魔教近在眼前,薛悍心裡著急,口氣便不算太好,“之後怎麼了,快說。”
金錘頃刻抵在吳天額頭。
吳天一個激靈,咯咯地打了幾個哭嗝,“屠超輕而易舉地就制住了我哥。他說,既然我哥不信,就帶他去修行洞看一看。我哥跟著他去了,這一去,我等了一天一夜,都再沒見我哥回來。”
原來,直到白刀吳法跟著屠超去了修行洞,黑刀吳天心裡仍抱有幻想,以為修行洞是什麼好地方,期盼著兄長能夠神功大成,二人日後能在江湖上一展雄風。
可是當晚,他躺在為普通教徒準備的大通鋪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無法入眠。
要說吳天這人,沒心沒肺給他帶來的弊是絕對大於利,但為數不多的好處之一,便是到哪兒都能吃得飽,睡得香。因此,失眠對他來說是極為少見。
不知怎麼的,今夜這沒心沒肺的吳天總是覺得不安,找不到心慌的源頭,便安慰自己興許是見了牢獄中血腥的場面,有點兒後怕罷了。
但起身上茅廁的時候,卻見著屠超從修行洞的方向出來,邊走邊將一把雪白閃亮的刀,給徒手摺斷了,隨手一擲,擲出十幾丈遠,再無處可尋。
是兄長吳法的刀!黑刀吳天再熟悉不過。
他倆連從牢獄中逃出,都不忘拿上自己的刀,白刀又怎麼可能在屠超的手裡。
除非……哥哥已經……
一向腦袋不靈光的吳天,突然開了竅似的,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漏出一絲驚恐的聲響去。直到小腿肚子不再打顫,才不聲不響地摸回了通鋪。
行將就木似的盯著漆黑的屋頂,只覺得天旋地轉。
復仇嗎?他顯然打不過屠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