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樹林中突然躥出一個鬼哭狼嗷的黑袍人,陸誠怕是有詐,率先提槍攻去。
“大俠,別打啊!”
眼見著槍風掠至眼前,黑袍人哀鳴一聲,緊緊地閉了雙眼。
他不是不想躲,而是以他的水平,根本躲不開。
“陸誠,等一下!”
清越的女聲響起,黑袍人苦著臉,心驚膽戰地將眼睛睜開一道小縫,這才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那硃紅的凌厲槍勢在半途中被喝止住,槍頭調轉,只紮在黑袍人身側,並未傷他分毫。
裴輕舟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提劍指道:“你是何人。”
那黑袍人死裡逃生,跪爬幾步,顫巍巍地摘了兜帽,哭喪著臉,指著自己的鼻尖,“女俠,是我啊,我是黑白雙刀的吳天啊!”
生怕裴輕舟不信似的,趕緊從袍子底下抽出一柄烏黑髮亮的刀來,握住刀身處,擲了過來,“女俠,不要傷我,我先棄械!你想起來了嗎?我們在鎮上的茶樓裡見過的!”
紫微大會之前,裴輕舟與萬子夜在吉祥茶樓歇腳,遇見了自稱是“華東名俠”的兩個匪徒。其中一人,正是眼前的黑刀吳天,另一人,則是吳天的親哥,白刀吳法。
裴輕舟自然記得。
只是那一日已教店小二報了官,吳天怎會單獨出現在此處?
吳天見裴輕舟等人面有疑色,也用不著等人問起,竹筒倒豆子似的,講起了自己的遭遇。
原來,黑白雙刀那日的確被官差收押,關在鎮上的牢裡。
這哥倆兒雖仗著揭下官榜,在茶樓裡一番吆五喝六的,但被裴輕舟教訓一通,又聞笑楓子與勞默不好招惹,心裡直怕他們幾人回頭報復。一見著官差,當時就視若父母,半點冤屈不叫地跟著走了。
吳法、吳天二人坐在牢裡,一會兒對嘆技不如人,一會兒搖頭說時運不濟。一來二去的,忽然被人搭了話。
跟他倆搭話的是一青年男人,牢房就在對面。男人看著三十來歲,體格精壯,身上的衣袍嶄新,應也是坐牢不久。
青年見牢頭從黑白雙刀身上卸去兵刃,突然眼睛一亮,待牢頭走後,又凝神聽雙刀兄弟聊了半晌的天,這才插話道:“二位老哥,是江湖人?”
黑刀吳天聞言,立刻挺起胸脯,吹起牛來,“我們哥倆,乃是華東名俠,黑白兩道通吃的黑白雙刀!我是黑刀吳天,這是我哥白刀吳法。”
腳踏黑白兩道的大佬能被困在這小鎮子上?要說一般人聽了這吹牛,免不了嗤笑一番,青年男人卻十分捧場,撫掌笑道:“好,好!不知二位修為如何啊?”
黑刀吳天面不改色,“自是超群絕倫。”全然忘記了被裴輕舟一招掀翻的模樣。
白刀吳法倒是有些防備,止住吳天,反問青年:“老弟是何人,所犯何罪?”
青年站起身來,作了個長揖,“小弟姓屠名超,原是鎮上一信士,正與信眾講道,卻被人誣告誘拐之罪,這才坐了冤獄。”
黑刀吳天奇道:“信士?你信什麼?怎會與誘拐扯上關係?”
屠超的嘴角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來,微微昂首,作長嘆狀,“神天不憫人。我信之教,名為神天長生教......”
聽到此處,白刀吳法心中生出鄙夷,忍不住打斷屠超,譏誚道:“什麼勞什子長生教,告訴你,我們兄弟也是見過世面的,這世上哪有長生之法?”
屠超也不惱,溫和說道:“老哥,你且聽我道來。此長生並非讓人活上個千年萬年,而是我們教主深諳醫道,悟出一種助人修行之法,可保功力長足進步,生得真氣綿綿不絕,故曰長生。”
黑刀吳天一向頭腦簡單,聽屠超說得神奇,心道學了這個功法,回頭再去劫道,還不收他個百兩過路費,立刻生出嚮往之情,“屠老弟,你們這個教還收不收人了?哎喲,哥,你怎麼踢我?”
白刀吳法鐺鐺兩腳,踹在自家胞弟的屁股上,“胞弟,如今咱們虎落平陽,自身難保,你想哪門子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