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吳冕微微出神的時候,屋舍上一個拉弓少年不知是年輕氣盛還是指力不夠,一支羽箭破空而出,徑直朝吳冕的門面射來。
吳冕回神一拂手,輕鬆撥開當面一箭,臉上已有慍色。孃的,都喜歡二話不說就先開打是吧?既然非要這樣才能好好說話,那就先好好打一場再說。
不顧對面眾人驚駭於他這一手撥開羽箭的眼神,吳冕把胖子擱在路邊一塊大青石旁邊,轉身面對眾人,渾身凜冽氣機暴漲,示意對面大可以一起上,我自巋然不動。
誰知眾人看見吳冕放下臉色由青轉黑的胖子之後,驚懼神色更甚,面面相覷竊竊私語,幾位靠前的村裡老人,臉上都各自晦暗不明。
吳冕一步前踏,剛準備能動手就不多廢話,對面一位居中的老人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先放下弓箭,隨後仍未放鬆警惕地出聲問到:“來者何人?所謂何事?”
吳冕見終於有人肯開口說話,斂去氣機,回答道:“在下和這位同伴皆是三清山弟子,此番前去萬劍堂參加江湖選拔,途徑此地,同伴吃蛇中毒很深,一直在山中找尋解毒之法,若有冒昧,還望各位海涵。”
字斟句酌,吳冕雖然識字不多,但也自認這次說話客氣完滿,對面要是還不通情理,吳冕不介意讓他們認真聽一聽自己的道理。
眾人聽到三清山這個無論在江湖廟堂還是平民百姓間都是正派的名字,都不由得暗自鬆了口氣,緊張的氣氛也隨即緩和幾分。
老人捻了捻雪白的鬍鬚,目光如炬,先看了眼胖子,又看了看吳冕,大概沒在他眼裡看出有一絲作偽,微微點頭,自從看到胖子就開始躁動不已的人群中就走出兩位上了年紀的婦人,湊近了檢視。
不多時返身走回老人跟前,神色黯然,點頭又搖頭,便徑直離開了人群。
老人似乎被勾起了痛苦的塵封往事,雙拳緊握,手背青筋畢現,臉色蒼白,嘴唇顫抖。
吳冕見那兩個婦人如此作態,那位老人也是面沉如水痛心疾首的樣子,不明所以的他心裡也滿是疑惑和緊張。
那兩個離去的婦人去而復返,拿來一把草藥和一罐子丹藥,來到胖子身邊,開啟胖子的嘴巴,先把草藥碾碎了就水服下,再喂進去幾枚丹藥。
吳冕蹲下檢視胖子,仍舊是昏迷不醒,但氣息脈象已經開始穩定,臉色也在微微好轉。
這時一直閉口不言的老人似乎經歷過激烈的心理鬥爭,悠悠然鬆開了話匣子。
原來這些都是探龍山村的村民,之所以遺棄了舊址,躲進這與世隔絕的山坳之中,不是因為戰亂,不是因為逃難,而是因為一個人。
多年以前的一個冬夜,一位落魄的年輕道人被仇敵追殺,流落此地,躲藏了數日最終因傷重和飢寒交迫,倒在了山澗附近,被一位老獵戶,也就是老人帶回了探龍山村。
傷勢痊癒後的道人無以為報,便在村邊結茅而居,幫村民們乾點力所能及的小活,順道算算命寫寫書信什麼的,偶爾上山採藥採風,也是兩三日便回。
山村民風淳樸,人人相親,也不介意多出一張嘴巴吃飯,久而久之也就把他當成一份子看待了。
後來道人算了算日子,拜別山村,村裡還多少有些不習慣,但道人始終是山外之人,也不強留,只當作結下的一樁善緣,緣滅則人散。
只是後來再過了幾個月,道人又回來了,這次帶了幾個年齡相仿的道人,還有幾位妙齡道姑,說自己是無上妙真道的掌教真人,這次回來把探龍山當作本派修煉繁衍的洞天福地。
聽到無上妙真道的時候,吳冕眉頭一皺,若有所思,似曾相識,但還是忍住沒有打斷老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