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冕在空中感覺前面寒光一閃,下意識皺了皺眉,這當空一箭直刺他眉心而來,分明也是想趁機要他的命。
此時正在下墜途中,腳不沾地,饒是身具二品實力,依舊沒有辦法轉身躲過,可見其角度刁鑽狠辣。
吳冕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眸子,不躲不閃,羽箭堪堪到達眉心之前,猛地抬手抓住。
這一箭勢大力沉,吳冕抓住箭簇落地之時,箭尾猶自嗡嗡顫動不止。
吳冕落地轉頭望向射箭之人,一身粗布短袍,肩披一張梅花鹿皮,手握一張鐵胎大弓,蓬頭垢面,古銅一般的面板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竟是一位少年。
少年下意識搭上第二支羽箭,並不拉弓,一個箭步擋在不知所措傻傻站著的小女孩跟前,神情戒備。
從小膂力驚人的他,從來都是打獵的一把好手,一張鐵胎弓又快又準,只是這一次拉弓如滿月,角度刁鑽,來人竟輕描淡寫抬手抓住,這讓務必一箭功成的少年眼裡流露出淡淡的忌憚和不解。
對面這人密林縱掠如履平地,面對羽箭竟然如此託大,徒手抓住箭簇不說,還不用卸去力道,飄然落地,真是白日見鬼了。
吳冕只覺得這劍拔弩張的微妙氣氛有些尷尬,何況背後的胖子形勢危急更是等不起,也顧不得計較剛才那一箭,踏出一步,正要說話。
誰知這少年誤以為吳冕就要暴起行兇,二話不說背起小女孩就玩命奔逃。
吳冕哭笑不得,隱約有些怒氣:好傢伙,這一路只碰見兩個大活人,見了自己都跟見了鬼似的,若說身後胖子臉色發青像鬼倒合情合理,自己哪裡像了?
少年揹著小女孩往前奔逃,約莫是時常打獵早已練就,山林之中健步如飛,靈巧如猴,還不忘抽空轉身後躍,給緊追不捨的吳冕來幾次回馬槍。
有一次更是匠心獨運的連珠兩箭,讓不斷側身躲箭卻不影響速度的吳冕嘖嘖稱奇。
在翻過一片密林以後,來到一處山壁,嵌著一個低矮洞口,少年閃身一穿而過。
吳冕追到跟前,見洞口隱匿在山岩之後,幽幽然有風透出,那頭興許連線著什麼空間,不像是絕路,一咬牙也鑽了進去。
行不多時,前方有光,吳冕揹著胖子鑽出洞口之際,陽光刺眼,下意識抬臂遮擋。
這一抬臂,眼前的景象逐漸看清了,饒是見慣了三清山秀麗巍峨景色的吳冕,也不緊有些目眩神搖。
天地真是世間最心靈手巧的工匠,竟能在四面懸崖之中,修整出這麼一片小山坳,只留小洞通幽,不與外界通人煙。
一片錯落有致的樸素山房,依山而建,一條碎石小徑聯通各屋,又有叮咚溪流橫穿於此,潺潺流水倒映著其上僅夠兩人通行的小竹橋和屋舍的炊煙裊裊,妙趣橫生。
如果不是屋舍上和籬笆後那些個搭弓拉箭虎視眈眈的獵戶,還有小徑上同仇敵愾拿著柴刀菜刀斧子各式傢伙伺機而動的村人,吳冕差點就誤以為自己來到什麼隱居避世的世外桃源了。
真是怪事連連,吳冕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即便自己比不得那些世家子舉止斯文溫良恭儉讓,可也與那些滿臉絡腮鬍子兇相畢露的山賊歹人八竿子打不著的樣貌了吧,怎麼一進山,人人跟見了瘟神一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