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冕細細咀嚼師父說過的這一番話,結合不久前渡口的亂戰,或許還沒到師父說到的險境絕境吧,此刻感悟並不算深。
還沒有上次跟謝鎮他們那場廝殺來得感觸深刻,那次真的是深陷絕境,若非神意上破釜沉舟,還未必有命活到現在。
兩人伴著潑灑下的柔和月光,不緊不慢地在山路走著。
說是山路,其實也就比自己開路來得好一些,約莫許久沒人走了,越往山裡去,路上的野草荊棘越多,到了他們現在的腳下,所謂的山路也僅剩下依稀可辨的模糊輪廓。
胖子一邊啃著饅頭一邊踮腳往遠處張望,納悶道:“按理說山裡有路,前方該有幾個不大不小的山村才對啊,怎麼路越走越沒了呢?”
吳冕也覺得奇怪,只見還能稱作山路的前方遠處霧濛濛的一片,此間風清月朗,竟也看不清楚,也只好跟胖子說再走兩里路,實在不行就原地休息,天亮了再趕路。
說話間,只見胖子抬頭抽刀往樹上一劃,盤在樹椏上的一條樹蛇被他削了腦袋,搖搖晃晃地掉下來,胖子伸手接住,往肩上一掛。
吳冕看見無奈道:“進了山走了一路你就抓了一路,你不正啃著饅頭嗎?抓那麼多吃得完嗎?”
胖子聽聞得瑟地抖了抖腰間綁著的滿滿一圈物件,有山雞,有兔子,有鳥,有魚,還有兩條蛇,幸好沒拿弓箭,否則跟個胖獵戶一般無二。
他得意地笑道:“看看,胖爺一路走來一路打獵,到哪坐下都有飯吃,天知道這山路要走多遠。再說了,既然想去村裡投宿,你總不能空著手去吧,有禮走遍天下嘛對不對。”
吳冕笑道:“倒也是,船上這幾天吃饅頭都吃怕了,就當換換口味,開開葷吧。”
自從胖子這廝習武以來,神功未見點滴,腿腳卻靈便多了,這一路在野外多是他抓鳥捕魚找吃的,權當練練功了。
又百無聊賴地走了兩里路,胖子把身上的獵物胡亂往地上一扔,臃腫的屁股往地上一坐,臭罵一聲道:“不走了!這次說什麼也不走了,這路沒個盡頭,邪門得很,累死爺爺了!”
吳冕笑而不語,正也要彎腰坐下時,一陣幽幽的山風吹過,不遠處山坳裡的景象慢慢看清了。
吳冕搖了搖坐在地上的胖子道:“讓你別烏鴉嘴吧,你看,果然邪門得很。”
胖子伸長脖子一看,也揉了揉眼睛,嘴巴微微張大。
濃霧一開,一個不大不小的村落稀稀疏疏地出現在山坳裡,一路看去沒有一盞燈火搖曳,全村盡掛著老舊白幡,近處的木房屋門戶窗戶大開,不見人煙,只見村口有兩排整齊的墳包,粗略數來,十幾口。
吳冕和胖子硬著頭皮走近了一瞧,不是新墳,也許多年沒有人祭掃過了。墳包旁邊有一塊大木牌子,藤蔓已經長起來幾乎遮蓋住,木漆斑駁褪色龜裂得不成樣子。
胖子早年間倒略微識得些字,壯著膽子扒開藤蔓,辨認出四個大字:
探龍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