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蘭整衣束髮,趕去招呼徐嫣芸和孟書嫻,本來是想趕在晚課前和徐嫣芸聊一聊,現在也沒有時間了,還是先聽禪吧,不過想到不久前的哭鬧爭執,心裡捏一把汗,希望別再在大殿上折騰。
萬幸的是,她們倆雖然彼此不睦,但都還識大體,分左右在沈清蘭身邊,各自跪坐蒲團上,互不搭理,倒也自始至終,安安靜靜,連個眼神都沒對上。
孟書嫻換了一套與沈清蘭顏色相似的淡藍色衣裙,又洗了臉,重新梳了個普普通通的髮髻,整個人都素潔清淡,與白天裡的華服錦繡對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沈清蘭受林氏影響,雖然不是虔誠信徒,但對於佛家慈悲為懷的宗旨還是十分敬仰,這次來,雖然起因是兩封請帖,但上次沒有親自來為兄長春闈祈福,心裡一直惦記,所以跟著師父們念課時,專心不二,將左右兩人的矛盾暫且拋在一邊。
她卻不知,她剛一入大殿,就被人注意到,只不過,肅穆莊嚴的環境中,她低眉順眼,目不斜視,並不知曉這個情況,而那人,也並沒有一直盯著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就與所有信徒一樣,把心思都放在了誦經上。
晚課完畢,師父們與居士們魚貫而出。
沈清蘭自覺年輕,不敢先行,等走得差不多了,才跟在人群之後,出了殿門,不經意回首,忽然發現一位穿著清灰長衫的老太太還在大殿,她正雙手合十,慈眉善目,與住持在說什麼,不知是不是感應,老太太也突然側了側身,望向沈清蘭,甚至還慈祥和藹地對她頷首致意,然後繼續與住持說話。
沈清蘭微怔,也忙彎膝回禮,她並不認得這位老太太,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再一想,她表示親近的應該另有其人,畢竟徐嫣芸和孟書嫻都在身邊。
走開些距離了,她見身邊兩人都不約而同的保持沉默,就有意無意的挑起話題,“剛才留在大殿裡的那位老夫人,你們倆可認得?”
“認得。”
“認得。”
意外的是,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了。
沈清蘭驚訝,“是哪家府上的?”她回想那老太太的模樣,雖然衣著清灰,看起來不顯眼,但那周身的氣度溫雅平和,雍容大氣,絕非普通人,怎麼以前沒聽人說起會州還有這樣一位老前輩?
徐嫣芸和孟書嫻對視一眼,孟書嫻搶了先,“不是什麼官宦之家,就是普通人。”
沈清蘭訝異,正在思索,孟書嫻又繼續解釋,“我聽母親說她孃家姓楊,她住的城東楊宅就是孃家的舊宅。”
“老夫人長住孃家?”沈清蘭更詫,正常的姑娘家出嫁後就該是以夫家為己家,孃家則成了客家,怎麼會長住孃家呢。
徐嫣芸搶過話題,“不長住,楊老先生三年前過世,她才回來,一為盡孝,二也與弟妹楊太太作伴,她深居簡出,從不應酬,加上楊家在會州本也算不得高門大戶,因此少有人談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