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上次她過來,我們聊到臨字,心蓮說家裡有顏文忠公《顏勤禮碑》的拓本,改天她親自臨一冊,也讓我瞧瞧她的字。”沈清蘭笑著把書取出,翻開來看,只見字字雄秀端莊,筆鋒饒有筋骨,頓時驚住,嘖嘖稱讚,“想不到心蓮的字這麼有風骨,頗有顏公神韻了。”
一時,兩個丫頭都圍過來欣賞,她們倆自幼在沈清蘭的薰陶下,看書寫字都不在話下,雖不如沈清蘭識深淺,但字好看不好看,還是知道的,也紛紛讚揚。
翡翠說道,“顧公子的字肯定寫得好,心蓮小姐跟著哥哥學,自然是錯不了。”
碧玉心知這個時候還是別提陸、顧兩位公子的好,免得又勾起小姐的煩惱,忙打圓場,“顧公子的字你也沒見過,好不好的難說,咱們大少爺和二少爺的字也不差,申州誰見了不誇?”
誰知翡翠撓撓頭,一臉困惑又很認真,“前些日子聽大少爺——之銘大少爺說的啊,碧玉你不是也聽見了?”
“……”碧玉撫額,心說路邊偶遇大少爺,當時正好聽到他與四少爺說話,提到身邊幾位好友個個筆力了得,人家隨口一說,咱們隨便一聽,你怎麼還當真了?
沈清蘭揉揉眉心,“好了好了,顧家世代鴻儒,心蓮雖是女兒家,字寫得好也不稀奇。”到底沒了興趣,將書一合,交給碧玉,“收了吧。”
“四小姐,大奶奶來了。”門外響起春蘭的聲音。
沈清蘭一愣,既然是春蘭帶著來,必定是先見過母親的,不好不見,只得讓翡翠引進來。
鄧氏進門就笑,“四妹妹這幾天忙什麼,外頭陽光正好,怎麼也不出去走走?”
“讓大嫂見笑了,我素來懶憊,能坐著絕不站著,能站著絕不走著,不如大嫂勤勞,裡裡外外的操勞、辛苦。”
沈清蘭淡笑著應酬,她早就見識過這位大嫂的口蜜腹劍、刻薄深沉,兩人也不止一次正面交鋒,姑嫂關係實在說不上親近,但對方端著笑臉來,自己也不能伸手就打人。
鄧氏心虛,臉色僵硬了下,總覺得沈清蘭這話是在罵她忙得別有用心,哂笑兩聲,說明來意,“明天就是除夕了,每年的除夕家宴是既定的,選單也都大同小異,今年咱們人多熱鬧,菜品要變動,口味也要有所調整,因為二嬸和四妹妹常年在申州,飲食與我們略有不同,我想著還是徵詢一下你們的意見,四妹妹有什麼特別愛吃的,明天家宴,讓廚娘做上。”
“大嫂有心了,我對食物沒有特別喜好,大嫂看著安排就好。”沈清蘭頗領人情,雖說自己來了這麼久,天天都是按著分寧的飲食特色吃,也沒人提過,時隔三個月後再聽到這話,心裡還是暖了暖。
鄧氏直笑,“四妹妹不用見外,咱們都是一家人,但這麼聚到一起過年也很難得,理當儘量面面俱到些,雖說四妹妹不挑食,但要是能吃到自己平時愛吃的,豈不是更高興?”
“……”沈清蘭沉吟。
鄧氏像是看懂她的心思,立即又道,“四妹妹是想問二嬸的意思吧?放心,我剛才已經問過了,二嬸點了一道桂花糯米雞。”
沈清蘭確實放下了心,因為這桂花糯米雞正是母親在申州常吃的,但來分寧三個月,從未與人提起,也從未吃過。
“那就雪蕊紅梅吧。”
“什麼?”鄧氏傻眼,她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