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媽為人厚道,出了門之後,還一直送到街道的盡頭,站住了。
霍太太又哭起來,一次次讓陳媽媽向老安人轉達歉意,末了,一聲長嘆,到底還是把怨氣洩了出來。
“立哥兒年少不懂事,他又是個武夫,一時心動就忘了禮數,做錯了事,我不偏袒他,原本還想著這回來,能把他和菀姐兒的親事定下來,現在也沒個說頭了。”
陳媽媽不吭聲。
霍太太繼續說道,“這些事都過去了,我沒話說,但是,我那親姐姐……嫡親的姐姐啊!外甥糊塗歸糊塗,可還是自家人,以往她多少次追著我問親事,不就是看中立哥兒?現在立哥兒犯一點點錯,翻臉就不認,連姐妹情分都沒了。”
說到這裡,陳媽媽忍不住開口,“霍太太別怪我們大太太,大小姐眼下還帶著傷呢,你既然說起親事,也該知道,如果不是當初有大小姐和霍少爺這個說法,也就沒有大小姐受傷這個事了,外甥是自家人,女兒更是親生的骨肉,哪能不心疼、不氣恨的?這也是人之常情。”
霍太太被不輕不重噎了下,臉色不好看,可又沒臉反駁,鬆弛的臉頰肉抖了抖,嘀咕道,“當初也是她叫我來的,又不是我舔著臉過來,現在說我嫌棄菀姐兒,她難道不嫌棄立哥兒?說好的只拖住大太太,哄著讓蘭姐兒嫁去陸家,結果呢,把菀姐兒打扮得上轎似的,也不過是陸太太沒看上,但凡看上了,她難道還會再提一句從前的親事?嘴上的話都說的好聽,心裡的算盤打得啪啪響,成了是一個說法,不成又是一個說法,樣樣理都說盡了,橫豎我們被騙得歡天喜地的過來,為別人空做嫁衣不說,還惹來一身騷,最後落得個人人唾棄,灰溜溜離開,算個什麼事?”
陳媽媽愣了下,沒想到霍太太把來時不便說出口的原因都抖出來,緩了緩神,說,“大小姐和立哥兒的事是你們姐妹舊年一句話,成不成的也都是看你們姐妹的情分,老安人等因是信得過霍太太和霍少爺,所以這事兒才不置一詞,專等著你們倆商議妥當,老安人只管操辦,到後來鬧得沒法收場,也不是沈家出爾反爾,霍太太心裡該有數,這事兒委實怪不得大太太。”
霍太太覺得這話有些避重就輕,到底心虛,不敢再說,擺擺手就走了。
一車一馬遠去,陳媽媽嘆口氣,亦搖頭回去。
旁邊酒樓的窗葉突然掀開,露出一張冷硬陰沉的臉龐,唇色抿得微有些發白,眼瞳卻絲絲泛紅,不知是怒氣點了火苗,還是昨夜睡眠不佳加上晨酒上頭。
薛揚竄進屋裡,也一臉的不悅,“原來真相在這裡,沈府的大太太打的好主意。”
衛長鈞閉了閉眼,沒接話。
薛揚著急了,“將軍,這事有陰謀,您不插手嗎?”
衛長鈞摩挲著手裡的杯子,聲音有些嘶啞,“我管什麼?就算沈大太太有攀附之心,舅母也是看上的……她很好,舅母不會計較別的。”
陸夫人也不是個傻的,沈大太太那些心思哪裡瞞得過她?但如果能娶回沈清蘭,結個親家又何妨?
薛揚呆了呆,也有些蔫了,“陸公子他不是……”
“他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