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氏炸了,「你瞎說什麼呢!」
風月刀子嘴豆腐心,聽了這話不免嗆道:「陳嬸!我們夫人又不是活菩薩,你怎麼什麼事都逼著我們夫人來兜呢!」
陳芳笑,「可不,小的壞極了,總愛逼人,也總愛叫夫人難堪。」
風月齉著鼻道:「你既曉得,那你就彆強人所難,自個兒好好的將病養好,自個兒養你自個兒的侄女。」
話音剛落,一直不吭聲的沈南寶突然說:「好。」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反應過來的卞氏終於是忍不住了,一陣一陣,摧肺毀肝似的啜泣起來。
陳芳在這樣的境況裡撂了被子,下地就掙著要給沈南寶磕頭。
「多謝夫人。」
沈南寶將她攔住,「你先別謝我,我就只幫你養這麼一陣兒,等你病好了你再接回去自個兒養……」
陳芳不應這話,只雙手加額,深深俯下了身,「多謝夫人。小的從前不該……」
「打住。」
沈南寶打斷她,「從前的事都過去了,再提沒意思。」
陳芳心口堵得疼,一波波的苦澀直往嗓眼子嗆。
一旁的卞氏倒在這時開了腔,「劉惲……怎麼辦?」
陳大夫也是有眼力勁的人,聽到這話,便走了過去給地上劉惲切了一脈。
尚有脈搏。
不過甚是微弱。
「能救,好生調養就成。」
可誰願意他活下來呢?
遭了那麼多孽的人,任誰來都想將他千刀萬剮。
沈南寶站在滴水下,看著頭頂上沉沉的夜色,笑意泛涼,「叫陳大夫隨便開貼藥給劉惲應付應付就得了。」
綠葵應是,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笑了起來,「夫人您不這麼吩咐,陳大夫也會這麼做,畢竟前些個日子王婆在他那兒鬧了這麼大一出,陳大夫還沒找到地兒撒氣呢。」
「就是可惜了陳嬸。」
卞氏長嘆一聲。
沈南寶轉過身,藉著微翕的窗牗朝裡探去,「睡了?」
卞氏點點頭,壓低了聲道:「這娃娃乖,平日只要吃飽了自個兒就睡了,從不叫人操心。」
風月感慨道:「生在這樣吃人的家庭裡,不懂事點怎麼能活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