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沈南寶打斷風月的話,「你既說有人指使你,那是誰指使的你?再則,應當是給了你好處了罷,不然你會白白的鬧這麼一遭?」
王婆倒噎氣,火從胸口直往臉盤子上竄,待再開口,那音兒簡直是從後槽牙磨出來的,「也就五十兩罷了,你也不瞅瞅我家,那麼多張口要吃飯,還有個乳孃……」
大抵是真氣著了,王婆喉嚨發起顫,「說起來還不是得怪你,不是你給找的這個乳孃,我能因得給這人例銀而去拿這昧良心的錢?」
沈南寶氣笑了,「我瞧你們孤兒寡母沒個人會照應那赤子才好心幫你們的,結果你倒好,還要勒索我,讓我每個月替你兜著那乳孃的例銀,這便宜在你眼裡也太好佔了罷!」
王婆被她堵得心口生疼,但在府尹跟前,再大的埋怨和火氣都得收一收,只把沈南寶瞪著,「蕭夫人,我謝謝你的好意,可你不能瞎好心啊,你什麼人家,我什麼人家,你手指縫隨便漏一點都夠我家一年的嚼穀兒了,你給我找個一月十兩銀的乳孃,你這不是把我往死路里逼麼?」
這話挑不出一點錯漏。
饒是沈南寶都怔了一怔,「倒是我的錯處……」
沈南寶挽一個笑,「但我瞧你方才那話,‘也就五十兩銀子罷了,聽著也不像是缺錢的主兒。」
嗓音清籟,像溫和乾淨的流水,卻直聽得王婆耗子啃天似的憋火,也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指著沈南寶鼻樑骨罵,「作死的東西,要不是你耍心眼,我能……」
然而話還沒說完,震天一聲響亮打斷了她。江府尹拿了驚堂木狠狠一拍,「肅靜!公堂之上容不得爾等撒野。」
王婆不服氣,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狠狠按捺著,拿眼珠子鑿沈南寶。
哪曉得江府尹竟然直逼她問:「庶民王婆,本官問你,方才蕭夫人的侍婢所言是否屬實?你是否拿了人錢財去汙衊蕭夫人販賣黴米?」
「大人……」
驚堂木狠狠一拍。
王婆吃了一嚇,一時竟愣在了當場。
「我就問你
,是,還是不是。」
王婆道:「大人我是不得已……」
還沒說完,江府尹又狠狠拍了一下驚堂木,「到底是,還是不是!」
王婆又抖了抖,這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江府尹見狀又是一拍,「答話!」
震天的響亮跟悶錘似的砸在王婆心口上,她有些慌,「青天老爺……」
江府尹仍是拿驚堂木嚇她,「少拿話奉承,我只要你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王婆平日裡橫,那也僅僅是在市井,面對這些官兒氣焰是壓根不敢有。
又因江府尹這接二連三的嚇唬和逼迫,王婆終於是亂了分寸,忙哆哆嗦嗦地應道:「是……我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