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剪斷了宮裡的死氣沉沉,也剪斷了無數宮人脆弱的神經。
沈南寶都不用抬頭,就知道來人是風月。
軟玉撲進懷,伴著摧肝毀肺的啜泣,“姐兒,您怎麼……您可擔心死小的們了!”
後邊趕來的綠葵卻重重拍了風月的肩頭,“謹言慎行,什麼姐兒,現在該叫帝姬!”
風月如夢初醒,擦眼又抹淚,直把臉挼得猴屁股一樣,“可不,該叫帝姬!”
說著,兀自自屈了膝,做出很莊重的樣子,“小的見過帝姬。”
一句話,三個人說,齊齊整整,聽得沈南寶一愣,她看向那站在綠葵身後的方官,像剛吞了口熱粥,從嗓子眼直燙到心腔子裡去。
“你也來了……”
接茬的是急匆匆趕來的張安,氣還沒喘勻淨呢先插燭似的給沈南寶請安,然後抬起臉,笑得見牙不見眼。
“是官家的主意,官家害怕帝姬在宮裡沒個熟悉的人,使用起來不順手,也是怕帝姬寂寞,遂叫了人將從前伺候在帝姬身旁的人一併送進來了。”
要說照面,沈南寶同這個所謂的爹爹不過幾次,卻次次都滿足了她對爹爹的幻想,要說不高興是不可能的。
沈南寶揚起的嘴角因而多了點真摯的況味,“多謝爹爹了,也多謝你了。”
宮裡嘛,嘴上說感謝是一回事,行動上也要表露一番,沈南寶遞上一枚紋銀,不算太大,卻也叫張安眼睛放光,臉上也奕奕的。
“帝姬客氣了,這是小的分內事罷了!”
說得很客氣,手卻摟了過來。
又想著沈南寶和自個兒下人相見總要相敘一番,便很識趣地把腰又塌了一分,“小的把人帶到了,也算功成身就了!便不多叨擾帝姬了!”
沈南寶頷首道好,就這麼送走了張安。
風月卻感慨,“宮裡的人兒到底是有見識,打賞都要這麼大個銀錠呢,換到外頭,小小的一枚也能叫人高興。”
沈南寶笑她,“是哩,以後你也有見識了,那些人也得有拿這麼大個銀錠討你好哩。”
綠葵卻四下裡一顧,“這裡是風口呢,還是快進屋裡去說罷,妨不得吹多了風凍著!”
就這麼,一摞人把沈南寶撮哄進了屋內。
甫一進屋,像闖進了一個陌生的世界,金碧輝煌,溫暖可親,風月呵氣成霧地感喟,“都聽說宮裡有多氣派,但那什麼說得好,聽得多不如看一次,還真真是臨了了眼前才曉得這氣派有多氣派!”
“那叫百聞不如一見。”
沈南寶如往常一般笑著糾正她,但經由這麼一打岔,倒還真真尋到點了從前的味道。
除雲眼見著,伺候沈南寶坐下後,便道:“奴婢去給帝姬添茶。”
沈南寶點點頭,又指了指綠葵,“且讓姑姑同你一塊兒去罷,也叫她好熟悉熟悉宮內的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