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就胡攪蠻纏了……”
沈南寶不想理他,踅過身,只管悶頭往前走著。
蕭逸宸呢,大抵是氣岔了,沒再說話,一聲不吭地追上來。
一撇影兒就這麼從沈南寶旁邊拉短了,漸近了。
沈南寶見狀,加疾了腳步。
後邊的腳步疾疾跟了上來,彷彿她要同他拉遠了,他便要和她作對,他偏要靠近了!
兩人都鉚著一股勁兒,一來一回,就差來個號令,貴由赤哩!
可惜沈南寶到底是小娘子,比不得蕭逸宸矯健,沒一會兒便敗下來了陣,一徑急喘氣兒地乜著他。
蕭逸宸呢,勝了也沒什麼喜悅,鵠立在地兒滿臉的凝重看著她。
怯怯的一點燭火照亮了他們,他們精瓷一樣的面目在幽暗中現出一部分,像是工匠手裡未完成的赤金面具,肅穆且莊嚴。
看得那挑著擔的貨郎有些悚然,說話也沒了底氣,“二位,可是要買點戲具吶……”
擔上拴著琉璃小泡,蓄著水,溜著光,從上往下的照,那些玳瑁盤、打嬌惜……像潛在了池底,一稜一稜的流動著光。
沈南寶看著心生歡喜,卻道:“你瞧我多大年歲了,哪還能玩這等兒戲物。”
貨郎嗐了聲,“這有什麼?夫人您不頑,也可以留下來給你孩兒頑吶,反正小的瞧您和這位官人就這一兩年的事。”
那話說得簡直叫一個意味深長,聽得沈南寶瞬間紅了臉膛,“你別……”
一隻手從旁伸了出來,足色的大錠塞進了貨郎裡,“挑幾件你這兒賣得最火熱的,正正好,留下來給我孩兒抓周用。”
什麼孩兒抓周啊!
虧得他說得出口,還說得這麼臉不紅心不跳的。
沈南寶嗔他一眼。
他卻恍若沒看過,抬頭挺胸跟具凝固的玉雕般板著臉孔。
那貨郎呢,從沒看見過恁麼多的銀錢,當即捧到嘴邊狠狠的一嗑。
不去管磕沒磕出牙印,而是哎喲哎喲的捂著被磕得青疼的牙,確信不是夢了,這才忙忙拿湯布擦勻淨了銀錢,揣進撲滿裡,並把家底兒都兜出來。
“這千千車,這噗噗噔最受小孩兒的喜愛……還有這打嬌惜……夫人您儘管挑!”
反正給的錢多,將他一整擔擔走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