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的呢?
意識到這點,蕭逸宸猛然惶恐起來,就像小時隨父親看的那些焰火,璀璨,絢麗,卻轉瞬灰飛煙滅,剩下一堆讓人感懷的煙跡。
她於他來說,會不會也是?
沈南寶回過頭時,正見他握著拳,指節咯吱咯吱的響,配合著那紅臉膛兒,彷彿正忍耐著極嚴重的傷勢,以至於後話說不出來了。
沈南寶不是那個缺心眼兒的人,蕭逸宸吃味兒的樣子她也瞧見過許多回,當下視線這麼一溜,就溜出一種莫名的喜悅。
不怪她,誰能想到堂堂殿前司都指揮使,這個旁人瞧見心肝膽顫的厲害人物,在面對她時丟盔卸甲時,跟個小孩兒一樣呢。
蕭逸宸費好大勁抬起頭,就看到她嘴角那一點弧度。
她還在笑?
她還有沒有心肝兒?
他都這樣了,快魂飛魄散了,她卻沒事人一樣。
果然。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什麼歡喜不歡喜,都是騙他的!
蕭逸宸站起身,蓄滿了風雷的滿目望住她,然後淺淺一牽唇,“五姑娘真真是好熱的心腸啊!一會兒謝小伯爺,一會兒陳大人,幸得好你不是男子,不然三妻四妾的,這兩人都被你納進府中了!”
這話起先還說得徐緩,到了後來便越發耐不住了,愈發的急性起來,甚至還咬出了切齒的聲兒。
一旁當木樁子杵的桉小娘子見狀皺了皺眉,剛要開口呢,宋京杭猛地拉住她,然後衝著蕭逸宸作揖道:“既然殿帥要和五姑娘說是,我和桉小娘子便不叨擾了,這便退下。”
然後一陣兒兵荒馬亂地拉拽,紛繁錯亂的腳蹤,隨著猛地一閉門,砰然關閉了所有的聲兒,一室都凝固了下來,凝固得像塊巨大的琥珀。
沈南寶身在其中,有些不自適地捵捵衣衽,然後轉過頭,猛然見到一張放大的臉。
沈南寶仰了仰,指尖抵上蕭逸宸的胸膛,“殿帥,您這是做什麼?”
您?
蕭逸宸眯了眯眸,突然覺得這個稱呼很刺耳,“現在人都不見了,五姑娘還在這裡同我客套麼?那以後結親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還要這麼您啊您的稱呼我麼?”
兜頭來這麼一句,直叫沈南寶臉紅到了耳根子,“你說什麼呢,什麼結親不結親。”
這話本來是小女兒家的嬌嗔,但奈何蕭逸宸不著四六,又一直記著方才沈南寶的那副神情,遂當下聽她這麼一說,他心就這麼的懸了起來,握住她的肩膀沉沉發問:“難道五姑娘你不想嫁給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