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越攪,便越發清楚地回憶起自己方才做的那些事,一點一滴,細枝末節,都能回想出來!
她雖不是簪纓世家出身,但自小就被祖母好生拿了規矩教養的,行止從來都是得體,何時這樣過?
這事要落在彭氏那些人口裡,勢必要嗤她,到底是市井出身的破落戶,沒一點自矜,和大家小姐的端持。
還有於他,明明她先前都同他撂了那麼決絕的話,現在卻這般磁石一樣的往他身上上貼,就算強詞辯解是因著藥,但吃相也太難看了罷。
她羞愧地無地自容,更沒有臉去看他,懊喪地自己裹在被褥裡,裹成一團。
這動靜不算小,那廂蕭逸宸聽到抬起頭,見她把自己捂得密不透風,不禁喚了一聲,“五姑娘,你醒了麼?”
正蠕蠕顫動的被褥僵了一霎,拗出被人勘破的形狀。
蕭逸宸並沒意會出她那些小心思,只是瞧著那密不透風的被褥,眉心緊緊蹙了起來,“五姑娘,你別這麼捂,會把自己悶暈過去的。”
躲在被褥裡,恨不得挖坑躲藏的沈南寶抿緊了唇。
天爺,他是怎麼說出這樣話的?
剛剛發生了什麼他難道都不記得了麼?
他還要她露臉同他對峙,這不是怎麼瞧怎麼相覷麼?
還是說他就是這麼打算的?
瞧她笑話?
趁火打劫戲謔她撂得那麼堅決,卻做出這樣的事?
虧她剛剛還有些敬佩他,她在那裡被藥迷地瘋魔,他卻很正矜,沒逾越一步。
想罷想罷,羞愧醞釀成了惱,沈南寶破罐子破摔似的,拉了被褥的邊沿透出一條縫,露出一雙眼,一隻鼻,一壁兒咻咻地呼吸,一壁兒划來了視線。
視線帶著火,燎得蕭逸宸手上一緊,心虛地把錦帕忙忙塞進蹀躞帶裡藏好,方才開了口:“五姑娘,你好些了?”
沈南寶腹誹他睜眼問瞎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來,“好些了。”
打簾一看,他坐在那片輝煌裡,月白隱嵌金線的袍襯著天光,像日照下起伏的水浪,隨著他舉動翻騰出一線線的芒,生動了他的眉目。
她突然想起他方才握著她指尖時溫度,那附在耳邊噴薄的脈脈鼻息。
“五姑娘,你想喝藥麼?”
心,隆隆跳了起來,那團消下去的火又升了起來,從胸口蔓延到小腹,燎原似的要燒盡了她。
沈南寶忙忙撤開視線,囁嚅道:“殿帥,您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