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猜測沈南寶故意這般作為,就是以便日後東窗事發能洗清嫌疑。
沈南寶自然不會覺得蕭逸宸會拿枚假的來打幌子。
也自然料到沈南宛當曉得自己會做蕭逸宸小妾後有所預備。
只是要不是那日她聽到馮媽媽來了後罩房,又晃眼看到紓華添的藥材變了,沈南寶還真沒猜出沈南宛能做出這等子事。
不過,既然猜出了,自然曉得她之後的跬步,將計就計地迎來了今天這麼一遭。
所以應對荃子潑來的髒水,沈南寶一直很從容,“你這般說,那我也不免想一想,你這折股釵也是另尋了枚來充數?”
荃子沒料到沈南寶看著柔柔弱弱的,一口牙齒竟這般伶俐,如今說得他不知如何應對,一時急惱了起來,連忙舉起手中的藥方,在沈南寶不出所料的目光裡大聲道:“四姑娘不想認,小的笨嘴拙舌也不知道怎麼讓人信服,但能肯定的是這紙上的筆跡是四姑娘你的!”
這話勾起了往日沈南伊的嫉恨。
天曉得當她看到沈南寶抄來的《女誡》,那上面的字好看得連祖母都誇讚了幾番,說可比當今裴翁時,她有多麼嫉恨。
分明是外頭賤養的丫頭罷了,能和那樣的大家比擬?
她暗啐著祖母老眼昏花,卻又不得不闇然歎服那一手好字。
不過字寫得再好又如何,而今還不是成了罪證。
沈南伊悠然想著,笑著去抓荃子手上的藥方,“前些時候四妹妹行止有差,我叫四妹妹抄了《女誡》,倒是看過四妹妹的字,那寫得驚天地泣鬼神,好看得很!”
她一邊說,一邊在沈南宛怔忪的視線裡翻開了那張紙,嘴裡還兀自唸叨,“我倒來瞧瞧這藥方上是不是四姑娘寫……”
沈南伊瞪大了眼看著紙上的字跡,方才的信誓旦旦像是一口熱粥堵在了嗓間,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燙得她心跳如鼓,面紅耳赤起來。
沈蒔瞧出她的異樣,皺了眉,“怎麼了?”
風月卻很快反應了過來,指著那張紙道:“你這個荃子,先前報信報不準確沒打得你滿地找牙,如今你又來滿嘴胡言!這根本就不是我們四姑娘的東西,我們四姑娘素日用紙都是玉版宣,哪用得了這般好的連史紙!”
沈蒔卻聽得納悶了起來,“什麼玉版宣,什麼連史紙,哥兒姐兒用的不都是連史紙。”
這話簡直將彭氏的偏頗架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公開處刑。
這不應罷,從房中一搜,從管事處一問便知。
這應罷,不僅替沈南寶洗脫了嫌疑,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彭氏這時倒有些慶幸起沈蒔打發了那些夫人,不然自己賢惠的名聲真坐不住。
風月卻管不得那麼多,自進府以來替姐兒報的那些不平,彷彿因為這麼一張紙豁開了口子,一湧而瀉.了出來。
“老爺,實不相瞞,我們家姐兒因著生母,又因著是被商賈養大的,身份一向為人苟訾,而大娘子又有大姑娘,自然難免有顧及不到的時候,這些個下人便看菜下碟,見縫插針地剋扣我們姐兒的用度,就是紙張上也用足的心思,給了我們姐兒差一等的玉版宣,至於人手這些,老爺您也是知曉的,小的見著都覺得委屈,沒想姐兒卻同小的說,她是罪婦生的應當替母親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