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點點縷縷金黃的陽光投進破敗的小屋裡。雖然晨陽只是初升,街道之上還殘留著夜晚的陣陣寒意,大大小小的衚衕巷子裡已經擠滿了早起營生的小攤小販。喧鬧的叫賣聲也毫無遮攔地傳進了臨街的小屋之中。
“唔…已經是早晨了嗎。“
易文揉了揉發酸的肩膀,伸了個懶腰,卻發現李文道仍是倚著窗,鼾聲如雷。即使是街邊的小販賣力的叫喊聲也沒有打斷他的清夢。地上橫七豎八地倒了一片酒瓶,均是一滴不剩。
合一境武者已經能調動內力驅散酒意,尋常的美酒就算是千杯下肚也不在話下,而李文道這番模樣顯然是一心求醉了。
“恐怕先生肚子裡的墨水一半都要變成酒水了。“易文苦笑了一聲,吸了吸鼻子,還能聞到空氣之中殘存的酒香。
“我能中…我能考上…”睡夢之中的李文道仍在呢喃著,鬍鬚已經被流出的口水浸溼也全然不覺。他對十數年前被打壓的這段經歷仍然放不下來,但礙於那布政使的權勢,連這樣放肆發洩的機會都鮮有的。
“李先生…”易文默默嘆了口氣,起身替李文道將窗戶關上,輕手輕腳地將滿地的酒瓶收拾妥當,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隨後易文上街沽了三兩米酒,又買了幾個還冒著熱氣的大素包子一併帶回小屋放在窗臺上。李文道昨日風塵僕僕地奔波了一天,怕是顆米未進,這也讓易文十分過意不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易文看了看日晷,差不多到了和方生儒約定的時間了,於是給李文道留了張紙條,說明自己有事需出門。
易文從屋裡的衣櫥中翻出一套書生青衣換上,想了想還是將長刀黑隕留在屋中。這次會面雖然瞞不住可能監視自己的人,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還是儘量低調一些,畢竟易文在青陽鎮打出的威名也漸漸在興德縣內傳開了。
輕輕將房門鎖上,易文迅速地鑽進了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一身樸素的衣著與來來往往的行人並無二樣。趁著趕路的這段時間,易文在心中默默回顧了一遍自己的計劃:
“現在的形勢很不妙,先不說李先生那邊可能引來的布政使的人,最要緊的是搞清楚巡天衛的目標究竟是不是我…“
易文緩緩調整著自己的步調,始終與人群的行進速度保持一致,讓自己在成為其中毫不起眼的一部分。他知道這樣的技巧對於巡天衛的監視是毫無作用,但對於那些布政使的手下就很有迷惑性了。
“雖然如今幾乎沒有任何證據能說明我就是易武,但我在青陽鎮被迫施展過斷息九刀…大周招攬的奇人異士數不勝數,說不定就有像莫餘生那樣的老怪物藉此探查到我的底細。沒辦法了,必須儘快確認巡天衛的目標到底是不是我。”
易文一邊控制著自己的行徑,一邊在心裡盤算著當今的形勢。巡天衛能夠調動的情報實在過於恐怖,自己恐怕時刻都處在他們的鼓掌之中。易文必須找到方法打破僵局。
“方生儒…方兄,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啊。”
從東城區的住所趕到縣學,尋常人也不過走上兩三刻鐘就能到達,但是易文為了謹慎起見,故意在錯綜複雜的東城區繞了不少彎子,足足花了近一個時辰才將將趕到。
隔著老遠,易文便看見了早已等候在此的方生儒。倒不是因為他本身有什麼特點,實在是他穿著打扮過於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