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遠在勝道,即便是後來離開了勝道,也是去了清風山莊,又怎麼會如此恰好地出現在福州,並知曉自己被困於這座宅子呢?
童溫祺目光沉沉地看著她:“阿姐,你是真的不知道嗎?”
童洛錦被他問得一驚,還以為是他在質問自己派暗探跟蹤他的事情,但是那個暗探不是被他甩掉了嗎,難不成這個又被他發現了。
她不說話,童溫祺便自己解釋:“阿姐,我一路追尋你而來,你不知道嗎?”
童洛錦十分疑惑地“啊”了一聲,見她一臉驚訝,童溫祺禁不住苦笑道:“阿姐,你明知道我放心不下你,你又何苦想方設法甩開我。”
童洛錦坐直身子:“你在說什麼?”
“阿姐,我不是傻子。你差我去江口,只是不想同我一道。我曉得,所以雖然我不願意,但是阿姐不想見我,我便隨了阿姐的意。不過阿姐不想見我,我卻時時刻刻想見阿姐,所以我離開勝道之後,便一路追尋阿姐而來,為了不在你面前討嫌,我便一直在身後跟著你,所以你的行蹤我一清二楚,你去了哪裡,在哪裡失蹤我又怎會不知?”
童洛錦只覺得全身汗毛倒立,怎麼會有人將跟蹤這件事情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義正言辭。
他說得可是真話?他當真與綁架他們的人沒有任何關係?
說到底,自己沒有證據,一番質問也是白費,但是懷疑的種子已經在心底埋下,她如何不急?如何放心?
“阿姐,”童溫祺將她的心思直勾勾地問了出來,“你到底在懷疑什麼?”
童洛錦驟然被他戳破心思,便也不再隱藏,直接道:“童溫祺,你這麼多年在我面前伏地做小,又是為了什麼?”
童溫祺與她四目相對,兩個人都不曾避讓,最終還是童溫祺敗下陣去,道:“阿姐,這個問題你在很多年前已經問過我一次。”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她在暗夜裡問那個沉默陰鬱的少年:“討好我,你為了什麼?”
“阿姐,”面前的青年與曾經的男孩重合,道:“我只求你看看我。”
他們兩個是名義上的姐弟,是行為上的主僕,是不為人知的敵人……但是不管從哪一個身份來講,這句話都委實親密了些。
一股難以言喻地驚駭爬上童洛錦的心頭,她驚慌失措地站起身來,一把甩開搭在她腕間的手,怒斥道:“童溫祺!”
與她的慌張相比,童溫祺顯得十分平靜,甚至有心情扶了童洛錦一把,也跟著站起來道:“我知道這些年阿姐防我,厭我。年幼的時候我想知道原因,但是隨著年紀漸長,我便不想知道原因了,或許是像多嘴的下人說對那樣,阿姐唯恐我爭奪家產——雖然我不相信阿姐是這樣的人,也或許是像外人說的那樣,我這樣的性子註定得不到旁人的喜歡。但是這都不重要,阿姐是我的光,是破曉前的晨星,即便是觸碰不到,也無法阻斷我追尋的腳步。”
童洛錦忍無可忍:“童溫祺!你夠了!”
怎麼,換路數了?前世裡自己卑躬屈膝,他冷眼漠視;今生裡自己對他冷若冰霜,他卻反過來一副任勞任怨任打任罵的樣子,委實可笑得很。
童溫祺絲毫不將她的斥責放在心裡,這個偽裝成家犬多年的狼崽子又重新露出了他的原型,眸子裡閃爍著捕獵一般的幽幽熒光,毫不避諱地直視著童洛錦,是滿滿的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