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溫祺被童老爺收作義子,卻不曾聽他喊過一聲“義父”,他永遠是擺出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犟著嘴不肯叫人,好似從他嘴巴里聽到一個親暱的稱呼是上天般難做到的事情。
有人說:“這是隻狼崽子,不會親人的。”
只有童洛錦不信,她自認虛長童溫祺兩歲,擔得起他一聲“阿姐”,故而讓他喊一聲“阿姐”成了童洛錦的一項日常活動,她坑蒙拐騙外加威逼利誘,但是童溫祺就是不肯開口。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童溫祺來到童家的第二年,那日是端午節,童家的廚房裡捏了多個餡的粽角。童洛錦起得早,遙遙聞見了粽角香,匆匆著了衣衝了臉就往廚房跑。
“秋姨,粽角已經包好了嗎?”她興沖沖地探進一個頭去。
廚娘正帶著一眾小丫鬟洗葉塞米,聽到她的聲音驚了一驚,抬頭看看天色,將將露出魚肚白,訝然道:“小姐怎麼起來了?饞了?第一鍋已經出了,正在蒸籠上捂著呢,要不要先來一個?”
童洛錦嚥了口口水,十分矜持地搖了搖頭,在廚娘身邊坐定,看她麻利地塞米繫繩,託著腮問:“秋姨,我能不能包一個啊。”
秋姨大驚失色,可不敢讓她動手,勸道:“小祖宗,你胡說什麼呢?這哪兒成體統啊。”
但是童洛錦不知道哪裡來得性質,搖著廚娘的胳膊又是撒嬌又是賣乖,直哄得廚娘昏了頭,取了一把荷葉塞給她,讓她得償所願。
童洛錦本來就不是手巧的人,不是被荷葉戳了手指,就是被麻繩繞了手腕,看得廚娘心驚膽戰,偏就童洛錦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絲毫不將這些小事放在心上。她在廚房裡忙活了將近兩個時辰,隨口塞了兩個粽角做早食,這才勉勉強強地捏出了幾個像模像樣的粽角,雖然歪歪扭扭,塞的米也不規整,但是好歹能讓人識別出來是個什麼玩意兒了。
這點成就讓童洛錦高興地直蹦躂,搖搖這個,晃晃那個,興奮都直接寫在臉上了,恨不得昭告天下與萬人同慶。
“秋姨秋姨!你看!這是我做的!我做得!”
“是是是,”廚娘被她晃得頭暈,連連誇讚,“小姐真棒,手真巧。”
童洛錦“咯咯”笑得見牙不見眼,“我終於成功了!誰都不要動!我要給爹爹孃親看一看!”
眾人自然連連應“是”。
童洛錦託著腮等粽角蒸熟,雲雀三催四請也等不來小姐,眼瞧見上學堂的時間要到了,雲雀急得直蹦腳。
“哎呀,你急什麼,”童洛錦小心翼翼地懷揣著幾個粽角,道:“今日我沒有陪小七吃早飯,他有沒有不高興啊。嗯……他那個悶葫蘆性子,一定是生氣了,不過他肯定不會和你說。但是沒事,我能哄好!。”
她朝著雲雀挑挑眉,輕輕拍了拍自己懷中的油紙包。
兩人一路小跑趕到前門,車伕已經在那裡等著了,童洛錦爬上車,卻沒見到童溫祺的身影,她掀開簾子問車伕:“小七呢?”
車伕道:“七公子已經走了。”
“走了?去哪裡了?”
“七公子說……”車馬有點為難,“他怕耽誤上學堂的時間,就先自己提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