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烈骨
第123章
「晉江原創獨發, 請支援正版」
葉清清也知道自己說的話根本就站不住腳，出兵勤王是藩王的職責，可是世家之間又是不同的, 顧家原本就沒有必要蹚這趟渾水，可是除了顧家, 她再也沒有旁的去處了，果不其然說完這話，書房內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她安靜地跪在地上, 默默等著顧臨之的發話, 顧家若是不願意收留她，為了撇清關系、恐怕還會主動將她送回謝虞之身邊，這次若是回去, 只怕謝虞之的行為會更加癲狂，會真的將她鎖在床榻上也不一定，到那時才是真的走投無路。
關外比起京城嚴寒許多, 明明只是初冬卻是冰涼徹骨, 或許是大病初癒的緣故, 她有些畏寒，現在即便是在屋子中也是覺得有些寒冷, 涼意順著膝蓋攀援而上, 如同一條冰涼的毒蛇纏住了她的身子, 就在這時, 她忽然聽見了顧臨之一步步走來的腳步聲, 他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書房中很是明顯, 一下一下彷彿踩在了她的心上，很快他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嗓音居高臨下而來，“顧明瀾，我憑什麼要幫你？”
葉清清早就猜到了顧家並不願意牽扯到這樣的事情中，若不然當年也不會在姜國立|國的時候就遷到關外了，可是聽到顧臨之毫不猶豫的拒絕，她心頭還是有那麼一瞬間的空落落，彷彿最後的希望也一併煙消雲散了，她渾身的力氣都在那一瞬間被抽盡了，她纖細瘦弱的身姿有些搖搖欲墜，竟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雖然只是在顧家待了一個月，她對這位表兄的脾氣還是有些瞭解的——他年少時便開始處理族中的事務，向來將族中利益放在前面。
換而言之，他根本不會為了她得罪皇族。
可是她千裡迢迢、豁出一切來到顧家，要的可不是顧臨之毫不猶豫的拒絕，這麼多人都因她而死，她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當年顧家退守關外為的是休養生息，可時移世易，難道顧家就真的不想爭一爭天下嗎？
想到此，她眼眸中劃過一道果斷，咬咬牙抬眸看向了顧臨之，有些懇求似地伸手拽住了顧臨之黑色的衣角，她用盡了渾身力氣，彷彿這樣就能得到他的垂憐，“兄長，出兵清君側不單是為了我，更是為了顧家，同樣都是四大世家，難道顧家就不想爭一爭這天下嗎，趁著謝氏尚未完全休養生息、恢複國力，這個時候正是兄長出兵爭天下的好時機，明明有機會成就一番霸業，難道顧家就真的心甘情願一輩子為人臣子嗎？”
“兄長，或許你有所不知，那個孩子是姜玄奕的孩子，你出兵清君側名正言順，等到安定之後便可挾天子以令諸侯，謝辭年紀尚小根本挑不起江山社稷的單子，到那個時候天下都是顧家的，再言，謝虞之心狠手辣，那個孩子說不定早早就死了，兄長更能早早成為皇帝，這樣百利而無一害的買賣，兄長難道就真的不心動嗎？”
葉清清伸手死死攥住了他的衣袂，一雙清麗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盯著顧臨之，只期盼能從他口中得到一個滿意的答複，因著這三日快馬加鞭趕路的緣故，她的眉眼看起來更為楚楚可憐了，可惜青年從頭到尾都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彷彿輕而易舉就能看透她的謊言，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或許是很久、也或許是沒多久，他微微彎腰、忽而伸出右手掐住了她的下頜，他的右手十分冰涼，如同冬日霜雪一般總能讓人驟然清醒，“葉清清，那個孩子真的是姜玄奕的孩子嗎？”
聞言，葉清清幾乎是下意識有些狼狽地想要避開他如有實質的眼神，可是他骨節分明的右手死死捏住了她的下頜，她所有的小心思都無處遁形，她枉為人母，這個孩子還真是可憐，可這世上許多事情就是反複無常的，就如同她陰差陽錯穿越到了這個世界，又譬如她從前最恨美人惑亂江山的言論，可現在卻是心甘情願成了這個藉口，她眼尾有些泛紅，看向顧臨之的眼神中也帶了那麼些癲狂的意味，“兄長，是與不是有那麼重要嗎，那個孩子本就不該存活在世上，早早死了也算是解脫。”
話音剛落，顧臨之便嗤笑一聲直接松開了她的下頜，他沒用多大力道，可她的身子卻是不受控制地栽在了地上，她三天三夜沒有闔眼，能夠撐到現在已經是實屬不易了，更何況方才那番話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精氣神，闔眼倒下的那一刻，她只聽見了顧臨之意味不明的話語，“顧明瀾，你倒是心狠……”
除了狠心一些，她別無選擇，這都是世道逼迫的，果然封|建王朝會一點點吞噬掉人最後的良知，當初那個願意為了幼童挺身而出的葉清清早就不見了，現在的她甚至可以泰然自若親手摔死自己的孩子。
顧臨之沒想到她會忽然昏迷，他收斂起了神色間的譏諷，視線有些意味不明地落在了葉清清的面容上，許久過後，他才彎腰將她從地上打橫抱了起來，朝著房中走去，很快府中管家就找來了大夫，那大夫替她診脈過後便開口道：“啟稟家主，姑娘是太過疲勞才會如此，只是這姑娘似乎有嚴重的心疾，若是沒有好好調理，恐怕也就只有十來年的壽命了。”
聽聞此話，顧臨之沉默了許久，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他的視線從葉清清昏迷不醒的面容上掠過，終究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出口，擺了擺手便讓那大夫離開了，府中侍女很快就打了一盆熱水進屋，擰幹了帕子正準備替姑娘擦臉的時候，沒想到家主竟是親自接過了那帕子，注意到那侍女難掩詫異的目光，顧臨之側首慢悠悠看了她一眼，語氣藏慍道：“還不退下？”
聞言，那侍女便忙不疊退下了，屋內靜悄悄的，只有顧臨之與葉清清兩人，他拿著帕子替她擦了擦面容，這麼多年過去了，或許已經有很多人都忘了，當初顧明瀾這個名字還是他給她起的，當初她被接進顧府的時候尚且年幼，很是雪玉可愛，加上她又是天生鳳命，他對這個孩子是十分喜愛的，翻遍了古文經典替她取了這個名字。
他是期待她一日日的長大的。
可是沒想到長大之後，這個孩子卻是那樣平庸，性子膽小怯懦、優柔寡斷，他只覺得失望透頂，連帶著也有些疏遠了她，只是她現在卻全然變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