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滿意?”見長孫湘雨痴痴望著手中的扇子,齊郝試探著問道。
長孫湘雨聞言喜滋滋地輕笑一聲,正要說話,卻忽然注意到了齊郝暗自偷笑的舉動,面色微紅,心中好氣,故作不屑地說道,“你家大人這是在哪找的工匠呀?畫工這等粗糙,還不如奴家隨手塗鴉呢……唔,看在是他一片心意的份上,就這樣吧……”說著,她注意到扇面兩側都沒有題字,心下一動,平攤紙扇,吩咐齊郝道,“齊郝,研磨!”
“是,夫人!”雖說不明白長孫湘雨這是要做什麼,可齊郝絲毫不敢怠慢,仔細地研起磨來。
在齊郝詫異的目光下,長孫湘雨拿起桌上一支狼毫筆來,筆尖蘸了蘸墨,在微微一思忖後,提筆在她與謝安初次單獨相見時的畫旁題了一首詩。
那一行行蠅頭小楷,端莊秀麗,卻又不失其氣勢,筆力虯勁,不得不說,長孫湘雨不愧是書畫大家。功底紮實。
“這是……”齊郝好奇地湊過頭去,仔細打量著長孫湘雨所題的詩,輕聲念道,“寒謀冷計霜掩瞳,冰肌玉骨雪淨聰。人窺鴆羽避三舍,豪子佩冠勝硃紅……夫人,您這寫的是什麼意思?”
“咯咯咯……”長孫湘雨輕笑幾聲,卻也不解釋,小心翼翼地吹開墨跡。繼而將那扇子取來手中,頗有興致地說道,“走,隨本夫人去見你家大人……”
“呃,是!——對了。夫人,大人眼下正做什麼呢?”
“這會兒呀……”緩緩收起扇子,用扇子的一端支著下巴,長孫湘雨似笑非笑說道,“估計在耍嘴皮子說服某人吧,咯咯咯……”
與此同時,在距離長孫湘雨那間屋子並不遠的客房中。謝安正聚精會神地凝視著對坐的光祿寺卿文欽,正色說道,“文大人,還不肯吐露實情麼?”
望了一眼謝安。文欽搖了搖頭,面無表情說道,“本府不知謝少卿在說什麼!”
“不,文大人心中非常清楚……文大人是在猶豫吧?”
“猶豫?”
“難道不是麼?”抬手指了指酒席旁呼呼大睡的吏部尚書徐植與殿閣首輔大學士褚熹。謝安似笑非笑地說道,“文大人方才瞧見了。對麼?”
文欽端著酒盞的手頓了一頓,搖頭說道,“瞧見什麼?本府不知謝少卿在說什麼!”
“呵呵呵!”謝安哂笑幾聲,繼而手指在旁陪著喝酒的苟貢,笑著說道,“此人乃本府新招的下屬,精於用藥,方才他下藥迷倒兩位大人時,本府就注意到,文大人神色有異,多半是瞧見了,可為何,文大人卻未阻止那兩位大人飲酒呢?——唯一的解釋就是,文大人多半也有些話,要與本府單獨談談……”
“……”文欽聞言面色微變,深深望了一眼謝安,一口將杯中酒水飲盡。
謝安猜得不錯,方才苟貢按照他的吩咐,趁著倒酒的機會,將迷藥偷偷抹在徐植與褚熹二人的杯子上,這一切,文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他並沒有出言提醒,至於為何,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或許正如謝安所說,謝安要苟貢用藥放倒徐植與褚熹,想與他文欽單獨談談,而他文欽,或許也想著與謝安單獨談談……
“究竟怎麼回事?——依本府所見,文大人應該已得知事情真相才對,何以不說出實情,找到真正凶手,替令弟一家
討回公道?”
“……”文欽聞言默然不語,撫摸著侄兒的腦袋,靜靜地望著這小傢伙吃地滿嘴油膩。
“文大人?”謝安提高了幾分聲調。
抬頭望了一眼謝安,文欽皺眉說道,“本府還是那句話,謝少卿在說什麼,本府一句都聽不懂!——謝少卿莫要強人所難!”
這傢伙的嘴這麼嚴實?
謝安有些氣惱地看了一眼文欽,他原本以為叫苟貢用藥放倒徐植與褚熹後,這文欽便會口吐真相,卻不想竟會是這般結果。
皺眉思忖一番,謝安顧自倒了一杯酒,搖晃著酒杯,喃喃說道,“文大人吶,你聽說過,什麼叫做糊塗鬼麼?”
“什麼?”文欽皺了皺眉,自嘲說道,“謝少卿是在說本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