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是矛盾的。”朱厚煒嘆道:“不管是誰都有私心,但是又想要讓別人以為自己沒有私心,是多麼的大公無私,朕的鹽政、稅政就是將這私心剝離出來,放在光天化日之下!
滿朝的大臣可以反對,天底下的勳貴也都可以反對,因為反對才是正常的,那麼朕就問心!
問問大明之臣,他們阻擾新政是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而為了自己的私心是不是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損害大明的利益。
新政的成效就擺在面前,大明的國庫再無斷銀之憂,那些整日裡滿嘴仁義道德的所謂君子,在事實面前如何反對?
他們只要敢狡辯,只要罔顧事實,那麼朕就可以毫不猶豫的將其釘在歷史的恥辱柱子上面永世不得翻身。”
楊慎目瞪口呆,人性……
厲害,楊慎一直以為當今天子只是手段強硬,為了達成自己的抱負可以不惜一切,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今上竟然還是位玩弄心術的高手!
簡簡單單的人性,就將私心作祟的那些人給打出了原型,讓他們想反對卻又不敢反對!
好手段!
“說說學政。”朱厚煒很顯然不太願意繼續在鹽政和稅政的事上多談,談這些似乎顯得他有多貪財似的,事實上外界也是如此盛傳。
都說當今皇帝為了撈銀子完全到了不要臉的地步,似乎也確實不要臉,不信你去房山問問那些含淚買王府的大明宗室們。
不信你去太廟外頭問問歷代先皇,看看哪一位先皇在御書房接見過商人,還不止一次。
不過很顯然朱厚煒完全不在意這些,因為銀子就是底氣,有了銀子他就能強軍興學,能發動戰爭,能讓國內平穩,更何況歷史總會為他正名,既如此,當下的些許惡名算個屁。
相對於財賦,朱厚煒更關心學政,他破格召見楊慎的目的是什麼?
楊慎雖然是才高八斗的狀元郎,可真要說起來還沒有資格參贊朝務,先前說說無非是朱厚煒對歷史這位一生不得志的大才子,實在有些好奇罷了。
召見楊慎是為燕京大學,而燕京大學關係到學政在北直隸的推廣,這才是目的。
“學政……”楊慎眉頭緊蹙道:“陛下若是在天下大興文教,天下的讀書人估計會拍手稱快,然而陛下要興的是雜學,自然不為士人所容。”
“你說的是儒家道統?”朱厚煒笑道:“是擔心雜學讀書人會進入仕途,對儒家造成衝擊?”
楊慎搖了搖頭道:“非也,微臣也聽父親說過陛下的興學之念,也知道陛下興雜學的目的是增進格物之能,這本身就是無可厚非之事,臣也相信格物之學的興盛必然能帶動天下的興盛。”
朱厚煒眼睛一亮,這才是他想聽到的想法!
而且朱厚煒可以確定楊慎內心就是這麼想的,這傢伙就是個愣頭青,否則也喊不出那句震天動地的千古名言。
簡單來說,楊慎就不是一個畏懼皇權的主,他有自己的思想和堅守,只要認定自己是對的,那就肯定不是錯的,錯也是別人錯,同理,只要他認為是錯的,他敢於直面頂撞聖顏,他才不管你是不是皇帝,皇帝就一定不會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