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追著小少年劈頭蓋臉的砸來:“邢德全,混小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混賬玩意兒,姐姐們的終身大事也是你能拿出來混說的嗎?!”
邢德全被大姐追打得抱頭鼠竄,不斷討饒:“大姐,我錯了,我錯了,家裡的一應事情,還是應由姐姐做主!”
這一鬧騰,姐弟倆也注意到了在門口站了有一會兒的羅煒,大姐趕忙收手,收拾了一番儀容,這才開口問:“實在是不好意思,請問您是?”
羅煒乾笑了兩聲:“我是羅煒!”
“啊!”反應最大的卻是邢德全,“你就是羅站長呀,鍾大人說,到了這一塊兒都得聽你的。不才邢德全,這三位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們,這位是大姐邢端娘、二姐邢淑娘,後面那個老躲著的是三姐邢賢娘。”
羅煒盯著邢端娘瞅了好一會兒也沒法把眼前這個萬種風情的美嬌娘跟紅樓中榮國府大老爺賈赦的繼室,也就是大太太邢夫人劃上等號。紅樓中的邢夫人剛登場那會兒顯然已到暮年,所以壓根沒提過她的容貌,但從她家世低微還能嫁給襲爵人當正頭娘子,哪怕只是個填房,也可見其年輕之時的容色絕不一般了。
紅樓絕壁是個既看身份也看臉的世界,榮國府從上到下的主子都更偏愛顏值高的姑娘小夥,相貌上但凡有一點遜色的都到不了主子們的面前,就連再正經不過的賈政,趙姨娘是怎樣一個又潑又毒還毫無內含的女人,還不是十幾年如一日的受寵,為毛呢?不就是生了一張好臉。偏愛好看的女孩子最甚的還要數賈母,這位老祖宗調教出來的小丫鬟個頂個的遭人惦記不說,她喜歡林黛玉,推崇寧國府的蓉大奶奶,也就是秦可卿,甚至還動過讓賈寶玉娶薛寶琴的念頭,不也都是因為這幾位是一等一的美人。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賈赦這個色胚非要娶邢夫人這種門第的當續絃,這位年輕時候的顏值之高,絕壁為她加了不少分。
至於後來,總結一下眾人對她的評價,好比稟性愚犟,只知奉承賈赦,家中大小事務,俱由丈夫擺佈;出入銀錢,一經她手,便剋扣異常,婪取財貨;兒女奴僕,一人不靠,一言不聽,故甚不得人心。以上這些說的也都是品性方面的問題,就羅煒之前看到的,能把一個長姐風範十足的姑娘性子磨成那樣,榮國府的環境氛圍居功至偉。
當然,原文中作為配角的女人是不配有名字的,像賈母、邢夫人、王夫人、寧國府的尤氏都是這個情況,秦可卿的名字還是因為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中無意得知的。不過到了羅煒這兒,邢端孃的名字終於得見天日。
至於二姐邢淑娘、三姐邢賢娘,這對姐妹在原劇情中基本就沒怎麼露面,一個已經嫁人了,但過得不怎麼好,另一個已經熬成“老姑娘”結婚狂。這倆因為原本的存在感實在太低,暫時先擱在一邊。
至於這個邢德全,雖然戲份也不多,卻還是能說一說的。他才上門打秋風的時候,除了小家子氣之外,最大的毛病便是手鬆,花錢大手大腳沒個節制,很難說邢夫人把邢家全部的家當攬到自己嫁妝裡,又成天摳摳搜搜的摟錢財就沒有他這個弟弟的原因。後來,邢德全跟賈家的這些個老少爺們混熟了,除了上述的毛病之外,又添了吃酒賭錢、眠花宿柳和有口無心的毛病,人送外號“傻大舅”,可見賈家就是一個能把女人磨狠了把男人磨壞了的修羅場。
從先前的那席話,羅煒能大約判斷出這家人來的時間點,邢夫人這會兒還不是邢夫人,剛剛被賈家下了聘而已,至於為毛熬到了這個年紀才有了嫁人的苗頭,從邢德全接下來的講述中也大致明白了過來,無非就是倒黴催的被連累了。
邢夫人的容貌從小就是拔尖的,十二三歲便有相熟的人家來打探情況,到了十三歲,正式準備考慮定人家的事情的時候,祖父嘎嘣一下翹了辮子。按照古人的規矩,為父母守孝需三年,為祖父母守孝只需一年,邢夫人他爸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非要彰顯孩子們的孝悌,讓他們跟著一道守三年。要知道古人守孝是真的苦熬,要清心寡慾、要粗茶淡飯、要戒吃葷腥、要抄經祈福,羅煒私心裡認為就是這位當老子的自己不舒坦了,也看不得孩子們逍遙。
邢夫人的母親面對丈夫的執拗也沒法子,不過打造孝悌人設對女孩子也很有好處,加上守孝三年之後,大女兒也才16歲,年齡也算不得大,於是就這麼著了。
好容易熬過了三年,孩子們總算能換件花衣裳,吃頓好的了,邢夫人的老爸估計是憋狠了,跑到外頭浪了三天三夜,最終沒能回來,死在了某窯姐的身上。家裡人徹底傻眼,這回才是絲毫不帶商量的三年大孝,這麼一而再的守孝,誰都受不了。孩子們是病了好,好了再病,反反覆覆的,而邢夫人的母親在受到打擊之後,就這麼持續病病歪歪的,一直都沒怎麼大好過。
等這一輪守孝結束,邢夫人就已經十九歲了,在古代,這是個極其尷尬的年紀,當原配找不到好人家,當填房又不甘心,連帶著久病的母親都急上火,越著急身體就越糟,邢夫人除了照顧弟妹,應付心懷不軌之人之外,還得給母親侍疾,一拖再拖就又過了幾年。當原配是不可能了,一發狠便想攀個高枝當填房,然後機會就到了眼前,邢夫人等到了路過古玩街時被賈赦驚鴻一瞥的機會。
他們來的時候家裡人正碰上了天大的麻煩,離著邢夫人出嫁還有兩個月的時候,她母親給二女兒火速定了一門還算得宜的親事,到了邢夫人出嫁前一個月之際,老媽到底沒挺住,呱唧一下嚥了氣,這下麻煩可大了,眼見著又一個三年的大悲劇。一家人正在那裡火上房一般的商量這件事要怎麼辦呢,要知道榮國府可沒那麼大的耐心等人,如果訊息傳了出去,唯一的可能便是退親。對這樣的結果,邢家沒一個樂意見到的,於是便盤算將這件事瞞下去,哪怕拖上兩三個月也成。
羅煒好奇的問:“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們打算怎麼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