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在這裡住著,檢法官和司理官沒有鞫讞你之前,你都沒事。你啊,張太嶽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說完,王一鶚轉身離開,任由遊七在後面苦苦哀求,頭也不回。
出到監牢大門,王一鶚對眾官說道:“此案本督知道了,檢法和司理部門,按照流程走吧。”
“是!”
回住所的馬車上,王一鶚突然問李鄂,“雲英,你說常德、武昌城裡,有沒有楊應龍的耳目?”
李鄂一愣,斟酌地答道:“督憲,播州楊家是湖廣一帶板材最大的供貨上家。板材順江而下,不僅賣遍常德、長沙和嶽州,還賣遍了重慶府、荊州和武昌,甚至還賣到了南京那邊去了。
楊家不僅賣板材,他還私開礦山,煉銀提鉛,是湖廣一帶最大的水銀供貨上家。
楊應龍野心勃勃,卑職覺得,他肯定在常德、重慶、貴陽等周邊布有耳目,至於武昌、長沙有沒有,卑職就不好說了。”
說到這裡,李鄂眼睛一亮,“督憲,你離開常德疾行來武昌,不是為了遊七,而是迷惑楊應龍?”
王一鶚冷冷一笑,“沒錯。
遊七隻不過是張太嶽府上一名管事,他犯了事,本督過問幾句,已經是人情。
本督藉著他的名號,大張旗鼓地趕回武昌,就是要迷惑楊應龍。楊應龍兇狠狡詐。他現在縮在播州土司城那個烏龜殼裡,我們打又不好打。
好容易設計把他的烏龜腦袋引出來,但是又擔心稍有不慎,讓他生疑了,烏龜腦袋又縮了回去,那就麻煩了。”
李鄂點頭附和,“督憲說得沒錯。現在我們有三萬兵馬囤在湘西,說是監督大庸、永順、保靖、天柱等地改土歸流,但畢竟離銅仁和思南還是很近。
遊七在武昌被抓,驚動湖廣,督憲匆匆離開常德趕來武昌,楊應龍在常德城的探子肯定能探知到。
訊息傳回到播州,讓楊應龍吃一顆定心丸。”
“對,本督就是要讓楊應龍吃一顆定心丸。”王一鶚眯著眼睛說道,“楊應龍,本督好生研究過他。此人狡詐兇殘,做事謹慎,但是生性狂妄。
時常對身邊人說朝廷在四川、湖廣兵力單薄,軍隊羸弱,他要做西南王,做夜郎王。時常自詡播州地勢險要,狂妄地說朝廷要對付他,必須出動二十萬大軍才行。”
李鄂欣喜地附和道:“督憲神機妙算啊,湘西只出動了三萬兵馬,楊應龍並不放在心上。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三萬兵馬,是精銳中的精銳,除了有鎮筸營,其餘各團都是在廣西、廣東、贛南、汀漳、安南歷練下來的百戰之師。
不僅如此,這三個師,還在寶慶武岡新化、辰州漵浦等山地,進行過多次操練演習,已經提前適應了山高林密、谷深河遠的作戰環境。
現在督憲再大張旗鼓地離開常德,楊應龍更加不會放在心上了。”
“他不放在心上才好啊。本督就是要他把家底都掏出來,要他把烏龜腦袋探出烏龜殼,本督好一刀給他剁了!
雲英,你暗地裡安排.”
李鄂神情肅正,領取任務。
“把遊七的案子傳得沸沸揚揚,各種傳說都給安排上。
比如張相政敵,故意陷害遊七;遊七自持相府管事,橫行霸道,霸佔人妻,打死人夫;有人要拍張相馬屁,意圖徇私枉法.”
李鄂看著侃侃而言的王一鶚,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