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琴今日梳了個圓扁桃心髮髻,沒有戴冠,只是左邊插了一支雲鳳釵,額頭蓋了一串瓔珞。
兩人默然無語,殿裡很安靜,彷彿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有叮噹聲從左右兩邊幽幽傳來。這是左右偏殿屋簷掛著的風鈴,被風吹動發出的鈴聲。
清脆的聲音一會急促,一會緩慢,顯得很雜亂。
“寶琴,人生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朕貴為天子,很多事也無法掌控。”
“臣妾知道,讓陛下操心了。”薛寶琴喃喃地說道。
“你是朕選的皇后,你我夫妻一體,有什麼事,朕定會與你一起面對。”朱翊鈞繼續說道,聲音不大,卻語氣堅定。
“唳唳——!”
有清脆的鶴聲從殿外的上空傳來,這是一群仙鶴趁著冬雪到來之前,向南方遷徙。
“這聲音真好聽,鶴鳴九皋,聲聞於天。”朱翊鈞輕聲說道。
“仙鶴飛走了,冬天來了。”薛寶琴呢喃地說道。
朱翊鈞的左手在她柔潤如玉的臉龐上輕輕拂過,“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我的皇后,你的春天肯定不遠了。”
馮保站在殿門口,守著不讓任何人靠近。
殿裡寂靜無聲,時而傳出輕輕的聲音,如情人間親密的呢喃。
他忍不住悄悄轉過頭,從敞開的殿門門軸縫隙間看進去。亮麗的殿裡,朱翊鈞和薛寶琴並坐在一張榻椅上,如同兩棵樹,緊緊地依偎在一起。
馮保目光閃爍,歡喜、欣慰,還有羨慕。
又過了兩日,這天中午一點多鐘,城東天音閣。
許多趁著午休時間來吃飯兼交友的官員們,紛紛走了出來,趕著回去上班。
他們出門後,先朝著窩捧在一起的雙手間使勁哈了幾口氣,鼻子猛地吸了吸,沒有酒氣。
實在是盛情難卻,小酌了兩杯,幸好自己把持得住,沒有再多喝。
一身酒氣回到衙門裡,同僚們不會多說什麼,萬一被中央考成指導委員會的那些巡查小組抓到,比遲到缺勤還要嚴重。
三個月俸祿和津貼沒了,還要在部裡或寺裡做公開檢討,檢討書釋出在《銓政報》和《順天政報》上,記大過一次。
俸祿津貼少了三個月的是小事,記大過一次可是遺禍不小。今年考成肯定是不合格,三年磨勘期,有一年考成不合格,就無法升遷官階和漲俸祿。
三年白乾,還得繼續奮鬥三年。
官場上是一步落後,步步落後。三年一磨勘升不上去,後面就會落後旁人許多了,越到後面差距越大。
夭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