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和你姐姐能活到今日,能親人相逢,比什麼都強。文庭,記住了,只要活著,就一定還有希望。
這是當年我在江都大獄裡,奄奄一息時徹悟到的。”
潘應龍一番勸解後,欒永芳慢慢恢復平靜。
自己父親一時糊塗,貪腐受賄,結果嘴巴又沒搽乾淨,被人彈劾告發。平日裡又過於清高,親朋好友沒有幾個交心的。
危難之時也沒人願意雪中送炭,最後落得棄市身亡,家中男子被流放,女眷沒入教坊司。
姐姐不到十歲,進了教坊司,能活到今日真的實屬不易。要不是她,自己說不定還在廣東應苦役,然後不知什麼時候就病死,化作一攤爛泥。
唉!
世事如此,還是認了吧。
老師說得好,活著就一定還有希望,比什麼都好。
馬車到了馮府,接到馮保從西苑傳來的信,馮七在門口候著。
看到潘應龍和欒永芳下車,馮七知道潘應龍是入了太子殿下法眼的才俊,又跟胡宗憲、徐渭、楊金水等人關係匪淺。
欒永芳是自家“主母”之弟。
他笑容相迎:“潘先生,欒先生,小的馮七,是司禮監的小黃門,在外面當差。我家老爺已經傳信過來,小的通報了夫人,這邊請。”
潘應龍呵呵拱手道:“有勞了。”
欒永芳一時拉不下臉,訕訕地沒有出聲。
馮七帶著潘應龍和欒永芳往裡,穿堂過庭,終於來到內院裡。只見花廳前空地裡站著一位華服麗人,嫋嫋婷婷,婀娜多姿。
一臉的焦慮,看到馮七引著兩人走來,目光先是在潘應龍臉上轉了幾圈,又落到欒永芳臉上,然後再也不動了。
“你是小柱子?”欒鳳兒叫著欒永芳的小名。
欒永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流滿面,撕心裂肺地喊道:“姐姐,我就是小柱子啊!”
欒鳳兒一把抱住欒永芳,花容滿是淚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潘應龍在旁邊看著姐弟團聚,心情複雜,尤其是如帶雨梨花一般的欒鳳兒,攪得他心神不寧。
“馮七,既然欒氏姐弟團聚,學生職責已盡,先告辭了。”
“好,潘先生,這邊請!”
潘應龍跟著馮七往外走,剛出內院門,忍不住回頭,正好對上欒鳳兒的目光。
四目相對,潘應龍勉強笑了笑,慌忙轉身,跟著馮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