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念得兩句,街面上跟著一起唸的人越來越多。
實在是太子殿下的這首《少年中國》寫得太好了,氣勢磅礴。那種朝氣蓬勃的感覺,奔湧而來。
一經傳出,一念公學、崇文公學、四城公學,諸學院,國子監,甚至鼎德書院和文昌書院學子都愛死了這首賦。
京城中少年青年十有五六都會背誦,今日來看熱鬧的各學堂學子又特別多,有人牽頭,會者無比慨然地齊聲高頌。
“鷹隼試翼,風塵翕張。
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
聲音洪亮,如初雷春潮,讓人無比震撼。
王逢鰲坐在馬上,聽著京師少年們齊頌新賦,聽得心情激盪,忍不住轉頭對同伴說道:“壯哉我煌煌大明,與天地同存!”
唸誦完畢,情緒得到宣洩的數千上萬少年們,齊聲高呼,旁人也紛紛和應,歡聲笑語,鼎沸喧鬧,街道上熱鬧的氣氛更上一層樓。
沈永珍拉著李淳明,熱淚盈眶地說道:“子明,這難道不就是我們心目中的煌煌大明嗎?這難道不就是我們夢寐以求的盛世嗎?”
胡宗憲帶著吳惟忠、王逢鰲等人,到太廟獻俘,完成了今日的儀式。
朱翊鈞在西苑太極殿設宴,款到胡宗憲等立功將士一百六十人,朱希忠、張溶等勳貴,以及內閣閣老、六部尚書、諸寺正卿作陪。
盛宴之後,朱翊鈞留下了譚綸、胡宗憲、趙貞吉和張居正四位,還有楊金水、馮保兩位大貂璫,商議要事。
潘應龍正好受胡宗憲和馮保之託,送欒永芳去馮府。
馬車裡,欒永芳臉色慘白,目光冷然。
在得知姐姐被司禮監掌印太監、提督東廠事的馮保納為內室,欒永芳道心破碎了。
他並不覺得光榮,反而被一種極大的恥辱和羞愧給包圍著。
給死太監做老婆,真是讓祖先蒙羞。欒永芳握緊雙拳,恨不得跳下馬車,坐上船隻,自回廣東。
他寧可死在嶺南之地,也不願接受這等羞辱。
潘應龍看出欒永芳的心思,勸道:“文庭,你羞惱什麼!恨你姐姐為何不去自盡,卻要讓你受這等羞辱?”
“先生,我?”欒永芳心裡無比複雜。
他渴望見到失散多年,這世上他唯一的親人姐姐,可是一想到姐姐嫁給了太監做老婆,頓時又心如刀割。
“我欒家書香門第,自幼得父親垂恩,啟蒙識聖人道理。而今家門不幸,出此羞事.學生一時半會實在難以接受。”
潘應龍呵斥道:“難以接受也要接受!當年你父親一時糊塗,釀成大禍,使得你們姐弟失散。十幾年過去了,你也要替你姐姐置身處地地想一想。
她一位弱女子,能做什麼?還進了教坊司。那裡你知道是什麼地方?你叫她怎麼辦?只能隨波逐流,先保住性命要緊。”
他轉過頭去,臉色黯然,“文庭,突遭橫禍,家破人亡的情景,我也遇到過。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你讀的聖人道理,是沒法救你出水火的。時勢而變,如驚濤駭浪。一人一戶是如此的渺小,只能如海浪上的枯葉,信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