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畝出產在一石二斗到一石六鬥之間,可謂北方之糧倉。偏偏過了前元,再到本朝,這些地方突然變得地瘠民貧,每畝出產往往不到一石,稍有風雨不調,就是荒年。”
潘季馴和朱衡對視一眼,又驚又喜。
太子殿下以萬民溫飽為念,心念蒼生,大好事。
他目光敏銳,居然從一堆故紙堆裡發現這樣的問題,真是讓人驚歎。
“殿下認為這是什麼原因?”潘季馴問道。
“開始時孤也百思不得其解。
同樣的地,為何中原河南之地沒有變化,相隔不遠的山東直隸這些府縣卻出現如此大的變化?
孤叫楊金水多派人去實地勘查,以商販走鄉串村,向當地長者打聽。然後又叫錦衣衛收集各縣縣誌
整理這些資料後,孤明白了,其實根源只有一條。”
潘季馴和朱衡異口同聲地問道:“殿下,是什麼?”
“缺水!”
“缺水?”潘季馴和朱衡若有所思,眼睛裡閃著光。
“對,缺水!北方諸地,原本就很缺水,尤其這些年來,天氣變化多端,時不時赤地千里。
偏偏以前流經這些府縣的輸水大動脈黃河改了道。
前宋建炎二年(1128年),為抵禦金兵南下,東京守將杜充在滑州決開黃河堤防,使得黃河決口,向東南分由泗水和濟水入海,自此四百多年,黃河由北道改為南道,奪淮入海。”
朱翊鈞揮揮手,祁言帶著內侍推著一扇屏風過來,上面掛著一幅輿圖。
“潘師傅,朱尚書,你們看,這條黃線是目前黃河奪淮入海的河道。這條紅線,是前宋北道舊河道。
黃河改道,危害極大,孤總結了一下,主要有三。
一是奪了淮河入海口。黃河奪淮入海不算,還攜帶泥沙,長年累月沉積,抬高河床,阻塞河道,使得淮河十年九災。
原本富庶的兩淮之地,動不動成洪澤之地,數百萬百姓深受其害。所以說治淮先治黃!”
潘季馴和朱衡連連點頭,對朱翊鈞提出的治淮先治黃非常贊同。
“二是黃河攜帶的泥沙不僅堵塞淮河,它每年都會發水,今年這裡決口,明年那裡決口,河水衝進運河,堵塞運河,使得漕運需要年年疏浚河道,耗費巨大。”
“三是黃河改道,原本缺水的北地,失去了一條重要的水源。黃河雖然脾性暴虐,難以揣摩,但她是中國的母親河。
現在山東、直隸諸多府縣,失去母親河的灌溉,長年累月,終究變得地瘠民貧。”
潘季馴和朱衡是治河能臣,對朱翊鈞的話細加琢磨,覺得非常有道理。
北方雨水少,看著山東、直隸有很多河流,可是那些河流只是春夏季勉強算豐沛,到了秋冬就迅速乾枯。
黃河再暴虐,它的水流量遠遠超過其它河流的總流量。
耕種除了田地,最重要的就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