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者,人之心也,人必有私而後其心乃見天盡世道以交。不言理財者,決不能平治天下。”
這個課堂在座的,是走武舉路子的童子少年,於是李贄大聲疾呼:“知兵之將,民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蓋有所生,則必有以養此生者,食也。有此身,則必有以衛此身者,兵也。故務農講武,不可偏廢。”
最後,他大聲說道:“天下無一人不生知,無一物不生知,亦無一刻不生知人皆可以為聖!”
一番雞血,在座的孩童少年,無不振奮。
李贄在講臺上大聲講學,其實一直在用心觀察著朱翊鈞的神情。
太孫殿下悄悄坐進課堂裡,李贄早就看到了,心裡一番斟酌後,話題一轉,把剛才的那些話當眾講了出來。
朱翊鈞也聽得出來,李贄這是在試探自己。
放心吧,卓吾先生,你這些思想,在別人耳中,算是異端邪說,妖言惑眾,可是對於我來說,真算不上什麼。
我是沒敢說,我真要是把心底的理念說出來,你都算是保守派了。
李贄說完,有些忐忑不安地站在講臺上,期待著最後的結果。
朱翊鈞站起身,遙遙地衝李贄作了一揖,飄然而去。
李贄不由長舒一口氣,眼角溼潤,有一股熱流在胸口迴盪著。
“馮保,說一聲,我們回西苑。”
“是。”
馮保安排好後,跟在朱翊鈞身邊,輕聲說道:“太孫殿下,卓吾先生所言,狂悖乖謬,非聖無法,傳出去可能招人非議。”
“知道,所以就不要傳出去。伱記住了嗎?”
馮保一愣,連忙應道:“是。奴婢待會跟他們好生交代幾句。”
說完,還是有些不死心,繼續說道:“殿下,卓吾先生言論,不符聖賢道理啊,奴婢擔心”
“擔心什麼?孔廟至聖先師牌位誰封的?”
馮保一愣,老實道:“皇上封的。”
“程朱理學入科試,誰定的?”
“太祖成祖皇帝定的。”
“知道全天下讀書人為何對程朱理學驅之如鶩?”
馮保遲疑地搖了搖頭。
“笨蛋!因為讀程朱理學能當官。”
馮保突然明白了,心裡暗歎。
太孫殿下的心和膽子,比皇上還要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