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恕淡然一笑,“男兒功名該當自取,不必祖蔭。”
念池一時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溫恕停了片刻,又再開口道:“那一日我使的劍法,的確是藏風劍法,便連阿靖都沒能學過。”
她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起這事,難道他看出了她的覬覦?
溫恕卻彷彿沒有察覺她的心思,只是繼續道:“若說有什麼是阿靖沒有,而只有我有的,或許就是它了,你執意與我同行,或許也有部分原因是為了它,可是那天你也看到了,藏風劍法或許精妙,卻遠非傳聞那樣絕世難敵——這世間哪裡又有什麼絕世難敵的武功?真正的絕世難敵,在於運用之妙。便是同一招式,發得過早,對手便應接有暇,發得過遲,對手方位已變,再難一擊即中。唯有不早不晚不偏不倚,方才難敵。而這,是靠一招一式練出來的,是用血喂出來的,不是學了那一套劍法和武功就可以做到。”
所以,他那天原原本本從頭至尾舞了兩遍藏風劍法,就是想讓她明白這個道理?
就如同他在穹陵谷中安排的一切。
他一早已經察覺她的心思,卻仍是放任她的窺探。
這樣的坦蕩與磊落,又因為有足夠的底氣而無所懼。
她這一生從未遇過這樣的人,只覺得心裡發軟,以致竟微微有一些疼。
溫恕看著她,問:“你可還有不解之事要問?”
念池沉默搖頭。
溫恕道:“我安排人送你出谷。”
念池這時明白過來,他之所以和她說這麼多,是因為他對三日後的比試並無把握,他自己固然不會拋下穹陵谷,卻並不打算將她也拖入危險之中。
所以,坦言所有一切,解開她所有的不甘心。
然後,送她離開。
“我不走。”她迎上他的目光。
他微微皺眉,剛要說什麼,卻聽見她的聲音響起,異常平靜——
“如果你執意送我走,便如同告訴所有人,包括穹蒼前輩和你自己,你們根本沒有勝算。人心一散,一切就再無轉圜餘地了。”
他眉峰聚起,她卻微微笑起。
“我們既是一起來的,也該一起走,我斷不會撇下你先離開,你也無需多說。”
他看她良久,終於舒開眉頭,眼神深邃,“我要閉關調息,你先回避。三日之後若保穹陵無恙,便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