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片刻,淡淡道:“太危險了。”
“我不怕。”
“可是我怕,莊小姐何以認為,僅憑我這點微末功夫,敢於陪小姐闖死生之地?”
她怔住,完全沒想到他會如此說,半晌,低低道:“是我強人所難了,忘了會連累你。”
“既然小姐明白,溫恕就此別過。”
她看著他策馬遠去,速度不快,騎術平常。
可是,他又怎麼會是平常人。
殺伐決斷,無半點拖泥帶水。
冷峻堅韌,不因外力動分毫。
縱武藝平平,也絕非等閒。
念池明白此刻若再追去,必然引他疑心,名門閨秀莊南漪,何等矜貴高潔,縱然再舉目無依,也做不出此等死纏爛打的行徑。
來日方長,不急一時。
她輕巧躍上馬背,向著與溫恕截然相反的方向行去,素淡纖逸的白色身影不多時便消失在了逐漸亮起的晨光中。
天明後,莊家遺孤離開藏劍山莊的訊息或許會傳遍江湖,或許不會,她拭目以待。
“你說莊小姐和溫恕一道離開了?”溫九功沉聲問廳前前來回稟的管家溫仲。
溫仲道:“稟莊主,公子和莊小姐此刻俱已離莊,卻不知二人是否一道同行。”
“值夜的小廝如何說?”
溫仲跪下請罪,“屬下管教不力,昨夜值夜四人俱困頓睡去,一無所察。
“四人一同睡去?溫仲,你可查清楚了?”溫九功面色沉重起來。
溫仲道:“莊主擔心之事屬下也曾想過,已細細查問檢視,並無異常。除了公子的坐騎不見之外,馬廄裡另有一匹馬不見蹤影,想來是莊小姐騎走。”
“如此說來,莊小姐是自行離莊,並非遇險,那值夜四人也只是渙散瀆職,並非著了他人的道?”
“屬下猜測確是如此。”四人一道睡去,他也曾疑慮詳查,無論是四人脈象還是莊內物事一應毫無異常。
他自是不知北冥玄宮有一種無色無味的水,名“畫船聽雨”,是由北冥天池畔花草加之十餘味藥材精煉而成,是昔年宮中司藥見宮主成宿不得成眠而潛心研製,卻不想服下後竟能讓人沉眠數日而無所察覺,是以後人皆盛之於瓶,欲用之時,用內力催熱瓶身使花水化汽而出,聞之便可使人沉眠數個時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