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直荀深深的吸了口氣,眼睛裡似乎都染上了一絲血色。
“呼......”
耿朝忠也呼了口氣,他知道柳直荀的打算了。柳直荀根本就是要發動一場暴動,迫使監獄工廠提早關閉!
“那會死很多人......”耿朝忠嘆息著,“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比如說從放風操場的窨井下面?”
“你說出的是我們的真正計劃......”柳直荀也嘆息著,“我們有監獄的整個地圖和地下水通道,但那只是德佔時期的通道,日據以後日本人全面接管市政,有沒有改動我就不知道了。”
“應該沒有。”耿朝忠斬釘截鐵的說,這個他很清楚,日本人沒能力也沒動力去修改德國人的方案,原德國人聚居區基本保留了原來的形貌,日本人只是繼續向東面和北面擴充套件而已。
“我們這邊現在有十五個同志,但是我都沒告訴他們真相,因為我實在無法確保他們裡面有沒有叛徒,我只會在事發當日放風的時候通知他們。還有,我不需要你參與暴動,我只需要你,我只需要你......”
柳直荀突然停下來,雙手緊緊的抓住了耿朝忠的肩膀,他的指甲深深的掐入了耿朝忠的肌肉,一字一頓的說:
“需要你在我們暴動的前一刻跑出去通知衛兵,還需要你幫助衛兵對我們實施抓捕,更重要的是,還要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引入到卡車的方向。”
“你瘋了!衛兵反應的越快,你們的傷亡就越大!更何況,即使我不上前阻止你們,你們也很難搶到卡車,更重要的是,進入那個操場同樣需要透過一個帶鎖的鐵門,你們又沒有鑰匙,怎麼進得去?”
耿朝忠用低沉的聲音說著,他的聲音也在微微顫抖,這麼長的時間,足夠那8個衛兵和聞訊趕來的一個排的衛兵把他們十幾個人槍斃十幾回了!
“這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我們一定能搶到卡車,也一定能夠進入操場,這就足夠了!”柳直荀露出篤定的神情,繼續說道:“你只需要想盡辦法阻止我們,阻止那輛卡車開出監獄就可以了,記住,一定要用盡全力,不管你遇到什麼人!這是成敗的關鍵!”
耿朝忠沉默了。
他已經明白,柳直荀和暴動的這麼多同志,根本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過了好半晌,耿朝忠又問:
“即使你們進了操場,又怎麼開啟窨井蓋?你們並沒有專門的工具,根本不可能做到這點。”
耿朝忠在放風的時候早就觀察好了,在操場上有七八個向上突起的窨井,當時他就想到可以從那裡跑路,但是如果沒有專門的T字型鐵槓,這個窨井蓋單憑人力是根本不可能開啟的。
“既然我們有卡車,自然就有T字槓,這不是什麼問題,”柳直荀擺擺手,“細節問題我們早就考慮好了,你不需要擔心,你所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用盡全力阻止我們,放心,我們沒有槍,你肯定不會有生命危險,並且這是你立功的好機會,有了這次表現,你很快就能被舒爾茨放出去。況且,這件事過去後,朱木運也沒有任何理由把你留在牢房了。”
“好!”耿朝忠簡短的回答,平靜的點頭,但是在他平靜的面容下面,卻有一股熱血在蠢蠢欲動,這是一股渴望成就,渴望刺激,渴望參與的熱血,這股熱血在他的內心不停的律動,讓他的渾身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種感覺,就像自己第一次拿起那把最愛的狙擊槍時,輕輕撫摸槍身的感覺。
片刻後,耿朝忠終於真正的平靜下來,慢慢,他掌握了讓自己平靜的方法,慢慢,他學會了如何不讓自己的思維被情緒干擾——不經大事不成年,這是溫室裡的花朵永遠都不會產生的感受。
“現在,我們該想想如何走出這座水牢了吧?柳老大?”耿朝忠平靜的問。
“沒錯,確實該考慮這個問題了。”柳直荀鄭重的點點頭,但是突然間,他的臉上又出現了頑皮的笑容,“不過解決這個問題太容易了。”
只見柳直荀張開了大口,再次發出聲震瓦梁的巨吼:
“來人哪!!!!!!殺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