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直荀看到耿朝忠的神色,早就明白了他在想什麼,繼續說道:
“沒錯,何世謙和朱胖子的父親認識,舒爾茨和朱胖子也是早就認識的,甚至比我在監獄裡認識舒爾茨還要早。要知道,何世謙和朱胖子的父親作為神父,漢學家,同時也是建築學家,兩個人基本參與了早期所有青島歐洲建築的建造,包括老德國監獄。”
這個耿朝忠很清楚,青島絕大部分外國建築,一半是德國人設計,一半是俄國人設計,包括各種地下設施和市政建設。這是由於,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德皇威廉二世和沙皇兩個歐洲大陸碩果僅存的皇帝一直都非常友好——這也是神聖同盟的餘波。
“也就是說,他們兩個人要是想藏一件東西,任何人都不可能找得到?”耿朝忠問道。
柳直荀點點頭,這不是廢話嗎?兩個建築學家要在自己的地盤藏一件東西,有誰能找得到?
“果然,跟我進老德國之前想的一樣,朱胖子根本就是在耍我......”耿朝忠喃喃自語。
“不對,朱胖子是在鍛鍊你,這麼一趟下來,任何人都會成為一個合格的特情人員,不論你願不願意,現在的你,已經是一個合格的特情了。”
柳直荀微笑的看著耿朝忠。
耿朝忠搖搖頭,他並不這麼認為,至少,他和眼前這個人還差的太遠太遠。耿朝忠默默的盯著眼前的石牆,拋開了所有心思,仔細的想了一下事情的全過程,然後說道:
“這麼說,舒爾茨並不知道債券的真正去向,他只是想當然的認為父親把債券藏在了老德國,而他把債券交給你的目的,也是想讓你與他共同尋找,並且肯定給了你某項承諾,嗯,我明白了,這個承諾就是放你出去,這就是你們的越獄計劃!這個事情肯定是在一週前定下來的,所以老齊他們才會讓我去接應。但是他們不知道,朱胖子竟然把我派進了監獄。”
突然,耿朝忠收回了視線,雙眼深深的盯住了柳直荀的眼睛:
“老齊他們也不知道,找到債券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朱胖子一定派人告訴了你債券的真正去向,所以,你心裡很清楚,並且根本就沒打算出去!”
柳直荀沉默。
“柳老大,說說吧,你的真正計劃。”
“監獄裡最近從濟南運來了一批囚犯,裡面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我需要你幫我把他弄出老德國。”
沉默了半晌,柳直荀終於說話了。
“沒問題,需要我怎麼做?”耿朝忠很痛快的回答。
柳直荀又閉上眼睛想了一下,然後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我會進行一場表面上的越獄計劃,這個計劃本身也具有很高的可行性。你知道,老德國正在建立一座新的監牢,就是仁字監北面的禮字監。每天都會有大卡車從正門進出運料,這一輛大卡車一天大概要跑五六個來回。我們外面的同志已經觀察好了,運料時間是每天早上7點半到下午5點半,每次運送大約有半小時的卸料時間,也就是說,上午8點左右和下午6點左右汽車會離開老德國。至於中間的運料時間則沒有辦法把握。”
柳直荀一字一頓的說著,並且用手指頭蘸著水在地上比劃。
“卡車?”耿朝忠禁不住問,“你們要搶卡車衝出牢門?”
“沒錯,這臺卡車是德國人留下的,已經用了十多年了,並且經常壞,時常需要檢修,我們在外面有非常多的機會在車上隱藏。再一個,牢門口看守絆馬樁的衛兵也早就煩透了這一天五六趟的檢查,尤其進來的時候檢查更是疏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絕對不容錯過。”
世界上第一臺卡車誕生於1896年的德國,這個時候在全國別的城市,卡車還十分罕見,也就27年中德軍事合作,南京那邊得到了幾臺。青島這臺還是德佔時期留下的戴姆勒老爺車。
“那我們能夠利用的只有下午6點左右的時間了?上午我們都在監牢里根本沒法出去,只有下午才有可能。但是下午的時間也對不上啊!每天我們走出監獄工廠的時候大約已經六點半了,無論如何都趕不上那趟車。”耿朝忠有點疑惑。
“會趕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