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也受了些傷,在醫院靜養。”想了想,時傾還是說了句,“你要去看看
她嗎?她精神狀態有些不好。”
“扶我過去看看。”
馮遠抬起頭,時傾這才發現對方的眼睛非常紅,床單上也有幾點溼痕,時傾的心忽然揪痛了一下,她和江渚只能算是認識,最多再算一個曾經一起吃過飯的飯友,或者一起破過案的案友,但是他們相識的時間不長,所以即使她很難過,終究還是對江渚英年早逝的惋惜大過了傷痛,最終都化成了一聲嘆息。
所以她能平靜的說出來江渚的死,她不是鄭七七,沒有痛失愛人的絕望,她也不是馮遠,沒有失去一位兄弟的悲痛,她是時傾,有的只是對人生世事無常的感嘆……
但…誰又沒有痛過呢?不傷心不代表她不懂這種分筋挫骨的痛。
時傾不能假裝沒有看到馮遠紅的像兔子一樣的眼睛,但她又不能說節哀順變,只能沉默的將馮遠扶下床。
因為馮遠受傷過重的原因,這一週,他都躺在病床上,最大的活動範圍便是去室內衛生間上廁所了,醫生不允許他出去,但實際上,是時傾不願意讓他出去,鄭七七就在馮遠的隔壁住著,她覺得應該等他的傷勢稍微好一些再告訴他事實。
“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馮遠看著時傾的眼睛,說:“嗯,謝謝。”
時傾笑了笑,“我們之間還需要說這個嗎?”
馮遠啞然,沒有再說什麼,沉默的推門進去了。
時傾在背後心想,這還不到時候,等他們傷好之後,並且壓抑到了一定的程度,那麼也就是時候該痛快的釋放痛苦了,一直壓抑在心裡,並不好。
房間很暗,窗簾拉著,也沒有開燈,但因為是白天,日光很好,因此並沒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看了一圈房間裡沒人,馮遠往前走了兩步,這才看見了縮在床下的鄭七七。
馮遠沒有說話,只是走上前盤腿坐在了床邊的地上,兩個就隔著半步的距離坐著,沒有人說話,因為他們的心思都在一個名叫江渚的人身上。
外面的日頭很足,馮遠在地上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他在想,他和江渚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好像從他們在吊腳樓前分開之後,便再也沒有說過話了,江渚他們的通訊器壞了,那個時候他沒有想到,一次的分別竟然是永別。
就這樣,馮遠陪著鄭七七,也許...是鄭七七在陪著他,兩人沉默的坐在地上,誰都沒有說話,誰都不知道說什麼……
馮遠想,如果那天他再快一些,早點找到江渚,或者說他沒有去追李翊,而是跟著他們一起去剿匪,那麼江渚會不會有一絲生的可能?
但是...沒有但是,人死不能復生,說再多的如果也沒用,這個道理,在李翊對著他開槍的那一瞬間,馮遠便想通了,十年前,他沒來得及救李翊,十年後,他也來不及救江渚,他的人生,似乎一直都在錯過……
馮遠閉上了眼睛,胸口的疼痛一直都在提醒他,李翊那毫不留情的一槍是真的,他怎麼...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