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七七坐在病房的地上,她想了很久,似乎都沒有辦法避免江渚的死亡,醫生說,他的腹部和背部分別中了一槍,雖然都沒有傷及到要害,但是失血過多,並且腳踝處被毒物咬過之後耽誤了時間,島上溼氣和瘴氣都很重,傷口已經感染的比較嚴重了,再加上在海水中浸泡,送到急救室的時候,已經不行了。
醫生說,咬傷他的毒物是東南亞小島上特有的一種毒蛇,不致命,但是會麻痺人的神經,而且他身上的槍傷很多,所以在死前他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鄭七七想,這些她都知道,但是她看他面色如常,便以為他身上的傷不是很嚴重,他最後
那段時間跟著她滿山跑找蝗螽報仇的時候,腿已經感染並且漸漸麻痺,她都不知道,鄭七七嘲諷的笑了笑,也許她應該知道,只是沒有在意。
在鄭齊偉去世之前,鄭七七的人生一直都是順遂的,雖然母親早亡,但是她那會很小,還沒有意識到悲傷是為何物,鄭齊偉去世之後,鄭七七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她明白了人生的跌宕起伏,也明白了生命的脆弱,在江渚去世之後,鄭七七更是明白了生死無常,明明他們已經成功了,江渚卻死在了急救室內,他沒有撐過去,甚至他們之間最後的幾句對話,都是江渚無意識之間說出的,他們甚至沒有像電視劇裡面那般好好做最後的告別……
在鄭七七將江渚送進急診室後,她沒有想到,會收到江渚的病危通知書,甚至沒過多久,便收到了死亡通知書,她甚至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見到江渚最後一面。
鄭七七有時候會想,若江渚的最後一段時間是清醒的,他會對自己說什麼?
說對不起,我食言了,我們不能結婚了,還是說忘了我,重新去找一個自己愛的人?
但是這個問題沒有人會回答她了,鄭七七有些自怨自艾的想,難道她這個人今生註定會將身邊的人全部剋死,然後孤獨終老嗎?
……
“你說什麼?”
馮遠猛然坐了起來,胸口的傷口有些隱隱撕裂的疼痛,但是他現在已經顧不上了。
時傾抿著嘴沉默的看著馮遠,眼神中的認真與專注證明她沒有說謊。
“我不信!”馮遠咬牙,手扶著床沿掙扎著想要下去,“七七呢?我要去找她,親自問她。”
“馮遠!”時傾將馮遠摁在床上道:“我為什麼要騙你?原本不打算告訴你的,但是徐卓和毛潭他們說今天下午要來看你,我知道瞞不住了,所以才告訴你,江渚已經死了,不然,為什麼連續一週他和七七都沒有來看過你?”
馮遠感覺到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看著時傾大吼道:“他怎麼可能會死?好好的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說沒就沒?我們一起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期間什麼樣的危險沒有遇到過?他怎麼可能死……”
說到最後,馮遠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他知道時傾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但是他就是不能相信,為什麼江渚會死?
時傾輕柔的摸了摸馮遠的背,他彷彿一個受傷的孩童一般,脆弱又不願意接受事實。
“我聽毛潭說,在島上的最後一戰,他們已經逃脫了,但是江渚的傷太重了,又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所以…他在手術室裡沒有撐下去。”
時傾十分平靜的說著,她早已習慣了面對死亡,也就是這份平靜,更加的讓馮遠相信了事實。
馮遠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時傾的話在他的耳邊迴響,兩人很久都沒有再說話,過了許久,馮遠才開口,嗓音沙啞道:“七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