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沒有緣分做情人,我們就試著做仇人,好嗎?”他目光如水,點點滴滴滲進夜色中。
長樂懸淚點頭:“你我今日便一了百了。”
“沒那麼輕易,長樂公主,你該知道,我不是那種仁義的人,相反我的復仇心很重,你們父女根本不知道我的母親承受過多大的苦難,身為人子,我又承擔了多少屈辱?這些,我們母子都要從你們身上拿回來,能拿回來多少便拿多少。”
這番話聽得長樂毛骨悚然,下意識朝後退:“姜弦,你想做什麼?”
“只想讓你感同身受,吃些苦頭,得些教訓。”他拖著傷體逼近她,眸如漆,“我的公主,你務必要諒解我。”
長樂知道已是在劫難逃,哪怕早已有了思想準備,此時仍舊難以接受。
這樣的現實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去面對,可她彷彿已被抽空,連恐懼都蕩然無存。
“來人。”姜弦冷凝著聲音吩咐道。
花舞奪門而入,來得極快,聽絮緊跟其後。
“公子,您受傷了?奴婢去拿藥。”花舞大呼,怨毒的目光像是要生生剮了他身邊的長樂。
聽絮沒那般激動,卻也關切道:“幸好不很嚴重,公子請稍作忍耐。”
姜弦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面,硬著聲說:“花舞,我交代你辦的事情已經妥了吧?”
花舞臉上豔光一閃,她是媚骨天成的女人,說話辦事都自帶風情,此時雖並沒有刻意賣弄,但同樣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別有一番韻致:“公子交辦的事情,對於花舞而言,從來都是首要之事,必然是妥妥的。”
聽絮的表情很是微妙,這其間她竟是絲毫不知。
公子專門交代花舞的差事,多半都是絕情狠辣的,公子瞭解聽絮,她不是那種能下死手的人,但花舞不同。
“很好,既然東西已經到手了,長樂公主我現在便交給你。”姜弦扶了扶長樂的雙肩,她依然抱膝坐在榻上,雙目空洞無光,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她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
皇甫驚楓白日裡還在對她信誓旦旦地保證著,他必是不知姜弦的真正身世,從養子到親子,已是質的飛躍,兩人再也不可能並肩而戰。
花舞嘴角挑笑,她等這一天也是等了許久,她容忍不了姜弦看這位落魄公主的眼神,那裡面有片星光,不止一次刺傷她的眼睛,她有多美,嫉妒心便有多重。
“公子放心,屬下必然會好好款待公主。”花舞突然笑靨如花轉換著稱謂,自稱屬下。
長樂聽出她口中的“款待”寓意深刻。
他們的手段,他們暗地裡組成的某個組織,長樂忽然覺得以身為餌,似乎正在慢慢接近真相。
聽絮一直沒說話,而是上前替姜弦處理傷口,她快速拔出匕首的瞬間,血又濺了出來,暈在素色的錦被上,像是開了一朵朵零星的小花,煞是好看。
姜弦由著她,眉也沒皺一下,長樂終究是女子,力道不夠,意志也不夠堅定,這樣的傷他下一秒就會遺忘,只是刺他的人怕是終身難忘。
恨永遠比愛來得深刻,他忘了是誰對他這樣講過。
石牢裡的玉石始終是冰涼的,趙狄穿戴得一絲不苟,夜雖已很深,他仍舊端坐案頭,姜紅妝站在他面前,注視了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