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變成一身白衣的女子被黑衣男子抱在懷中,那輕掩的眉眼中無不流露出傷感,女子的美是絕冷的,像是十二月裡盛開的紅梅,給人以高貴孤傲之感,男子那臉上溫柔的神情下藏著一道暗光,她的華兒可是九重天上的瑤華神君,何時落到這般境地,剛才不過是輕微試探了一下懷中人的修為,已經損耗太多了。
那擅自改了十多年的命數,恐是天君堯翼都沒有察覺,九重天上應該只有司命神君知曉幾分實情,可是這亂了的人間,將要按著它的軌跡去行,只怕若是每人的結局與司命那本命簿上的相差太多,瑤華就算是天界的鳳凰,也一樣逃脫不了天規的懲治,就算天規在後,最先到來的……一定是天地自有的懲罰。
他便是等著師傅回來後,將妖族之王的位置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師傅,自然師傅有心不想回妖族,可畢竟離開了幾萬年的時間,這一去,兩人剛好撞上了,順理成章的……他出了妖族。
“華兒,你可知道,那人絕不是你的良配……”
“我還是更喜你我初次見面時你的模樣……”
男子的聲音像是飄忽不定的雲,輕柔的同時彷彿帶著語氣中自生的沉重,看著懷中的人靜靜的安睡下去,他那眼底的暗光如初現的微弱晨曦一般,雖尚不起眼,但終是有的。
便是在他幻化出來的這片境界中,男子似乎看向了某處虛空,那眯起的眼睛有一會是保持這個模樣了。之後淡淡的收回視線,臉上有著看不出情緒的神色,突然是抱著人消失在了原地,偌大的庭院之中已無一人,而原本少女走出的屋內,那香味漸漸的淡去以至沒有人能發現存在過的痕跡,床上的少女那蒼白的臉顯得舒緩了些,不斷的喃語之後蹙著的眉頭也平緩下來,傅明染臉上依舊清晰的可見存留的淚痕。
明月酒樓
屋內兩人對面而坐,孩童撐著下巴以稍微嚴峻的目光看著眼前的男子,男子一身白衣,似乎對於眼前以及身旁的一人毫不在意,臉上顯得清閒的很。
甚至於沈君眉眼間有著掩飾不了的笑意,那微挑的眉梢看著對面坐下不過在他胸前的人,想想不過是來這凡間七日不到吧,便是弄成了這個樣子,不過此時還是頗有天君的架子,一個三歲孩童……嗯,也挺不容易的。
相反堯翼表面平靜,心中早已抓狂,那斜眼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相貌平平之輩,後者卻是不為所動。
沈君自然將眼前人的動作收在眼底,臉上漸漸正色起來,他今日來這自然不是為了消遣。
“天君可是清閒的很,諾大的一個九重天不管,非要來管這人間事。”沈君這話中的語氣聽不出來褒貶,只是因為那面容上淺淡至極的笑容,倒像是與他往常的模樣不復,在堯翼眼中,這野路子神仙哪次笑得不是花枝亂顫的。今日倒學會收斂了許多。
堯翼是微微皺眉,不過是因為不想用這自己聽來的煩躁的滿是稚氣的聲音說話,一旁的連席大概是知曉其中意思,看了一眼“自家公子”,之後開口道:“沈君今日有事前來,不如直說。”平淡的語氣讓人起不了任何情緒,沈君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這留在凡間的神仙眾多,古神留有的一套規矩自然還有它的用處,只不過天君這回到此,是否感覺諸多不便。”沈君注意著眼前人的臉色,一張孩子的面容上似乎不像以往那般容易遮掩住什麼心思,如今算的是上一目瞭然。看的人彷彿是自顧自的笑了一下,沈君視線有些低垂,看了一眼眼前孩童手邊的一面鏡子。
自是鏡子的反面朝上,那帶有鳳凰圖騰的印記暴露在他眼前,似乎剛才還未注意到,此時沈君的眼底浮現一抹暗光了,看來有些事他還是猜測錯了。
眼前的人並不是興致而起,無備而來。
“莫不是在下出自池祈山,天君便對在下看不順眼,還是說……天君實則是對在下很有興趣。”後一句斷了又續上的話讓在場的另兩人都有所一驚,連席臉上雖沒有表現的過於明顯,但堯翼那張稚嫩的面容上已經有掩飾不了的驚嚇以及想真正掩飾的似乎快要浮現的紅暈。
驚嚇在於……原本一直撐著下巴的手突然倒在了一邊,那緊抿的嘴唇是看向眼前人,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反駁。
堯翼心中自然鎮靜了下來,因為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對這野路子神仙確實很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