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這孩子今日見到了某一個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傅公子,小公子身上的寒氣還未全部散去,應當靜養的好,而且……情緒不宜波動太大。”寧胥後一句話時是起身看著眼前人說的,傅明淵墨色的眼眸泛著些光亮,但他只是點了下頭,轉眼看著床上的人,已有轉醒的跡象了。
“有勞寧大夫了。”寧胥整理著藥具,再是開了一張藥方,墨香味散開的時候,手中的筆還是停頓了一下,坐上的人望向床邊的方向,眼底有些嘆息,雖說這藥材十分難得,但無奈他醫術不精,家父所教……只能領教到一些。可是還有除了這味藥之外的,其它可用的藥材。
“傅公子,在下實在汗顏,小公子的寒疾是一直沒有尋到根治的法子。”傅明淵對已經睜開眼的人示意笑意,床上的人恍惚間是聽到了什麼,睜眼所及的身影……還是她那大哥,只是,她似乎忘記了什麼重要之事……關乎她的身世。
“寧大夫,藥方上的藥會按時服用的……木悠,送寧大夫回去。”剛巧進來的木悠便是聽到了這話,把手中的禮簿賬本放下後,便請也已經收拾好的寧胥出門了,寧胥走之前似乎有所意識,傅家大公子對於二公子的保護到了一種不顧一切的狀態,或許因著小公子的真正身份,所以才有這般的警惕吧。
“大哥……”傅明染嘗試著坐起來,可是突如其來的一陣眩暈讓人無力的躺回了床上,少女的臉色有些蒼白,可是她清澈的眼睛裡除了泛著的些許紅絲,也沒有其他情緒,床邊站著的人看向這雙顯得迷茫的眸子,這個樣子像極了當年第一次寒疾發作後,這孩子失去往日記憶時的模樣,同樣的這般天真與不知所措。
但好在……這一次眼前的人眼底沒有對他的恐懼。
“好好休息便是,原本今日要告知你的事,等你身子好轉再說。”如今這般狀態的人,該是想起了以前之事才有再次遺忘之說,大概當真是往事過於殘忍,所以每次記起之後又迫不及待的想忘記,那這件事……會是什麼。
傅明染無聲的表示同意,只是當床邊的人要離去時,她突然開口道:“大哥,小念在何處?”屋內除了他二人,此刻沒有別的身影,不知為何,她醒來之後並不想一個人待著。
“我會叫你身邊的婢女進來。”可是傅明淵也沒有回頭看著床上的人說這番話,腳步是在經過桌子時停頓了一下,將剛剛由木悠搬來的東西拿起帶出了門,屋內的人聽著外面的說話聲,漸漸的沒有情緒的眼睛泛著些光芒,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其實每次寒疾發作多多少少醒來時便會抹去腦海中存在的記憶,所以……她在此之前,已經將想起的內容畫成了一幅幅畫,哪怕是今日早晨才想起又忘記的事物,她也能再次想起,只有……一些時間。
大哥的樣子看起來並不知曉這件事情,而且世間當真會存在這種使人抹去過往記憶之物嗎,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若是白先生在這,一定能給她解惑的。
她的視線看向牆上掛著的三幅畫上,第一幅畫應當是白先生吩咐的課業,那看起來十分熟悉的山水,以及白先生親筆題 下的字……池祈山。第二幅最顯眼的是中間那座斷橋,以及踩在如鏡面一般的池水中央的人兒,隱約能感受到的 霧氣似乎都飄到這屋內了,傅明染視線一轉,便是看到了第三幅畫上的冰天雪地,這只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乾淨的如同白雪覆蓋一切應有的模樣,只是這畫……是否缺了什麼。
床上的人兒盯著畫有些久了,連外面進來的人那腳步聲都未聽見。
沈君在天界用這水月之境看著在凡間整日無所事事的人,倒是從這鏡子中見到與自己一般模樣的人也沒有任何不適,讓他回池祈山一事,白祈的話倒是沒有錯,只是不管是他這心,還是這身體,一座山頭哪有整個的天界有趣且自在。
不過也沒想到他會應下這樣的條件,抹去白祈他那弟子的記憶……這樣的事都已經幹了幾百年了,這自是沒有難度,但看著每一世這丫頭都是孤獨終老,雖活到八十又如何,也不知白祈這師傅是怎麼當的。若不是這白祈答應了日後必定告訴他如何修補神魂的法子,也不用每日守在這水月之境中,看著上演的幾世輪迴。
偏偏這追思引又無法斬斷這羈絆,當年他的女弟子青挽被貶下凡時,也不知那頭神獸怎得想的,竟然偷偷揹著白祈也下凡歷劫去了,幾世中也不過一兩回能相遇,偏生相遇也不相識,倒是隻能說這一世……也是這三人的緣分。
沈君倒是格外注意著司法神君,這一世便是傅家大公子傅明淵,天君是改了命簿,具體內容還得他去套問那司命神君,雖說極是不願幫忙白祈,但無奈……本人與影子的區別,他還等著扭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