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淵神情沒有變化,淡然的視線掃過眼前的人,卻是看到了從院長書房出來的人,那一身玄衣很是明顯,還是說今日安丞相來天靖書院,使得整件事令人感興趣的多。
安鳴也是瞧見了庭院石桌旁的兩人,那傅家大公子對面坐的人……背影有些眼熟,吩咐了在外等候的兩侍從,安鳴神情淡漠的穿過了走廊,只是那傅家二公子……原本是想著再見一面的。
傅明淵視線收了回來,正好瞧見眼前的人那一臉好奇的模樣,齊涼意微撇嘴角,哪有平日裡為人先生的平靜以待,能引起明淵注意的人,左右不過幾人,這安丞相……不知是哪處的本事。
傅明染靠在走廊盡頭的柱子旁,這初春並不見什麼景象,抬眼望去雖說白雪已經融化,可是這春意……並不顯現。
不知那躺在雪地裡的屍體是何人,聯想著她年幼時握在手心的匕首,莫不是……那染了血的白雪,是她造成的。可是不過四歲左右的人,哪有力氣與能力殺死一個成年男子……那是一具男屍。
她隱約記得她目光從屍體移向的地方,可見一個人的背影……那一身白衣簡直是要融入這雪地中了,恍惚間似乎覺得根本沒有人存在過,可是那身遠望過去的白衣,白衣如雪,沒有絲毫紅色……鮮血的豔紅。
正想的出神的時候,眼中跳入一個人的身影,從身側走過去的人步伐穩重,玄色的衣裳似乎泛著陽光折出的光芒,這逆著太陽的側臉看不真切,可當人只是將一個背影放在她眼前時,傅明染似乎又回到了四歲那年的雪天了,四周靜得很,連腳步聲都給清晰聽見,那每一踏在雪地上的步子,漸漸的聽不真切了。
倚靠在柱子旁的人那清澈的眼眸除了一身雪地裡的玄衣外,還有站在雪地中極力呼喊的孩子,可是每一聲都發不出來,直到最後……她臉紅的不知是因刮過的風雪,還是因為用力而漲紅,喊出了她急迫的聲音……爹爹。
淚是這樣流下來了,有些肆無忌憚,但人卻是一點聲響都沒有,當年……她原來是不會說話的,當年……她是被拋棄的,可是身旁躺著一動不動的那人,究竟是誰?
安鳴將要走出門的步子停頓了一下,臉上似乎猶豫著一件事情,可最終他也沒有回頭,傅家那少年……那面容雖有幾分面熟,可是人……不可能的。
傅明染突然起身,可是似乎是陽光帶來的眩暈還是寒疾發作過後沒有休養好,人靠著柱子漸漸的倒了下去,那逐漸模糊的視線……像是看見了上回被關柴房時出現在眼前的身影,不知為什麼,她還是很想有一個大哥……他的名字叫傅明淵。
“大哥……”最終陷入一片黑暗時,傅明染覺得手中抓住了什麼東西,那種踏實的感覺……才讓她慢慢合上眼的。
天城縣衙門
顧連祺吩咐手下的人將糧食暫停在路口,等著顧縣令調來一批人馬,人是也呆在這裡,不時看著過往的人停下,糧食周圍已經聚起了不少的百姓,面容上的憔悴與破碎的衣裳,顧連祺原本吃著的口糧突然感覺索然無味,看來……他還是來晚了。
“周陽,將剩餘的口糧發給這些百姓。”百姓若不是真到無法生存的地步,豈會拖家帶口的離開故鄉,看著這些往 天城縣逃荒的人,莫不是這次冬災極其嚴重。
“是,二爺。”顧連祺往天城縣的方向看過去,還可見的縷縷炊煙,不知七言是如何安排這些往天城縣逃亡的百姓,看來……如果這一單還稱之為生意的話,顧家那老爺子非得把他罵死不可,正是因為顧家老爺子看不慣謀利者慣常的做法,所以比起堂哥的為官,對於他經營商業更是不許,這樣的情況下,他似乎能體會到老爺子當時的心情。
確實……若是有人乘機抬高物價,特別是糧食與布匹,這今年如此高寒的全州下,就算是稍微富庶一點的家庭都怕是勉強過冬,更何況全州糧食收成低,可是人口卻是每年都有增長,也不知這一次凍災……害死了多少人。
皇上下令派往賑災銀兩一事,他是始終持有疑惑,這銀兩再多,也不能緩了這燃眉之急。那安丞相……不知是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