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你,混得再好也沒有意義。”我說。
“哥——”
“不說不說,”我有點哽咽,“這些東西怎麼收?”
“我來。哥你去開車過來。”
“你抱著人怎麼收?你指導,我做。再說,我再也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我們可以叫三輪車運去我的車子。請你指導我怎麼收。”
“怎麼好讓哥做這些事?”
我愣住。心忽然很涼。
“這裡有箱子,哥你把這些東西分類放進箱子就可以了。”郝珺琪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情緒變化。
“好。”我把擺在地攤上的小物件按郝珺琪的指點分類放進紙箱子,然後向一輛路過的三輪車揮手。我把兩個箱子搬上三輪車。郝珺琪坐上車。
“去廣場。”我對師傅說。
“哥你呢?”
“我再叫一輛三輪車。”
“要是這樣,我看就不用去廣場了,哥。東西搬上搬下也不方便,我們直接坐三輪車去我家豈不更好?”郝珺琪提議。
“行,你住哪兒?”我說。
“我住河西。”
“那就徑直去河西。”
那個晚上天陰沉沉的,不見一顆星星。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變得天。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的嚴嚴實實的。轉過新華書店,上陽江橋,我看見橋兩旁的路燈有好幾盞都壞了,四周昏黑昏黑的。
陽江橋過去是一條筆直的街道,街道兩旁的綠化樹高大茂盛,路燈從枝葉叢中伸到街道上空,有些枝葉將路燈整個的包裹住了,燈光便從葉片縫隙中過濾到街面上,整條街道也給人陰深深的感覺。
郝珺琪的家在環保局附近,是環保局職工集資樓。並排三棟,結構一致。三輪車在兩棟樓間的院子裡停下來。院子很大很寬敞,只是雜亂地擺著一些東西,這些東西在沒有燈光的照耀下顯得黑魆魆的。
我搶著給兩輛三輪車師傅付了錢,然後將箱子從三輪車上搬下來。
郝珺琪住在一樓二單元201室。這些集資樓,不設地下室,不建柴棚間,所以一樓就是地地道道的第一層樓,陰暗潮溼。
郝珺琪的住房和金麗梅的住房差不多大,不到一百平米,客廳小小的。房子的裝修極為簡單。房子裡的陳設也極為簡陋。一張學生用的課桌上擺著一臺十七英寸的彩色電視。牆壁上不見有夫妻結婚照或其女兒的照片。
而且令我疑惑不解的是,房子裡別無他人。
我的心越發往下沉:說不定郝珺琪也離婚了。吃夜宵的時候我和程偉他們就感嘆過——這年頭離婚率太高了。
在來的路上我還在想象,想象郝珺琪丈夫的形象,想象和郝珺琪丈夫打招呼的時候自己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境。設若是一個很不堪的男子,他老婆孩子在外受苦受累,他還安心地坐在電視機前,我不知道我的拳頭會不會捶在對方的腦門上。
誰想,房子裡竟然別無他人。
別無他人當然有可能是:郝珺琪和她的丈夫兩地分居,她的丈夫在外地工作,一個星期回來一次,或者,一個月回來看她們孃兒倆一次。
別無他人也有可能是:郝珺琪的丈夫已經去世了。不管是因病,還是別的原因,總之是去世了。
不一定就是離婚。
可是,無論哪一種我都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