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嗜煙嗜酒,無論是在他下放的東門,還是在華安二中所結交的朋友都是菸酒不分的人群,尤其在華安二中,在他教學教出了一定的名氣之後越來越多的應酬損害了他的健康。
父親超重。他的肚子看上去比人家懷孕五個月的孕婦的肚子還大。誰都知道,肚子越大,對心臟的壓力就越大。他還特別好高熱量的食品,農家清蒸豬肉(加豆鼓),他瘦肉不吃,專吃肥的,油膩膩的,他可以一口氣吃上好幾塊,而這樣的飲食習慣無疑會讓他的總膽固醇過高或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過高、甘油三酯過高,即人們通常所說的“三高”。要知道,這些都是冠心病的誘因啊。
作為一名醫生,我不是不知道,父親冠心病的發作跟情緒激動很有關係。父親不能激動,可是他的兒子我卻常常讓他處於情緒激動的狀態。
設若溯本求源,這一點,又何嘗不是他的“傑作”?
在我印象裡,打我進入中學之後,我的所作所為,父親看著就沒有順眼的。
所以我才會這麼逆他吧。
我決定回華安看望父親。
應該到了和父親和緩關係的時候了。
還是在那家醫院,還是那個醫生,但是病房不再是上次住的病房。我還清楚地記得在那間病房裡,父親懇求我不要在陽江找物件,沒來由的不希望我在陽江安家,沒想到一晃,我按照父親的要求在華安找物件結婚,不僅沒有達到父親預期的效果,反而再次累及他老人家住進醫院。
“爸爸。”看著父親疲憊的面容,我輕輕地喊了一聲之後,眼圈便溼潤起來。
父親睜開眼,看見是我,眼睛睜大了,驚喜的樣子,“你怎麼回來了?”
“我回來看您。”我頭一回稱呼父親“您”。看父親滿頭白髮,他是真的老了,而實際年齡,父親尚未到六十歲。
“你沒有告訴你母親嗎?”
“沒有。”我說。
“那你還不打電話回去,讓你母親多燒點飯?”
“沒事,我吃不了多少。要好點嗎?”
父親點了點頭。
我在父親的病床邊坐下來。病房裡比較悶,頂上的電風扇在慢慢地轉動。不知為什麼,病房裡沒有開空調。
“我多次告誡您,您心臟不好,不能激動。情緒激動,就很容易發作。兒子也大了,很多事都可以自己處理,您何必太擔心?”我說。
“哎——”父親沉沉的嘆氣。
“現在不比你那個社會,離婚的現象特別高。離婚不是什麼大事了,您不要太介意。”
“可你知道你這婚結的容易嗎?”父親皺著眉頭,“你忘了你相了多少次親才湊成這門婚事?”
“我沒忘。可情形就是這樣,不接受也得接受啊。”我說。
“哎,誰想你會患上這毛病。起航啊,現在媽媽也不在,也沒有別人,告訴爸爸,你到底怎麼了?不成功到底到了哪種程度?”
“什麼毛病?”我看著父親。
“你不是說和許默離婚是因為那方面很不成功嗎?”
“哦,是,是。其實就是‘花朵’很容易枯萎。”我的臉微微有點紅。
我竟然把自己欺騙父母親的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