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嗎?不要拉倒,給我省一毛錢。”
我們都笑了。
“說正經的,想去哪裡轉轉?”齊正哲問道。
“怎麼?不回去守店嗎?”
“我讓媽幫忙看著。琪琪解放的日子要好好慶賀慶賀。”
“去那個通道吧。”我想了想,說。
“鐵路下的那個通道?那上車吧。”
鐵路下的通道是齊家屯縣給我的第一印象。不知為什麼,心情好或不好的時候我都想去那裡轉轉。
一路說笑著我們到了通道。
六年過去了,通道的境況一點都沒有變。通道兩旁的臺子上依然放著幾張壓得皺巴巴的報紙,給人感覺還是六年前的報紙。臺子上依然坐著一個蓬頭垢面的行乞者,給人感覺還是六年前的行乞者。
我和齊正哲穿過通道走到鐵路的另一側。那棵樟樹還在。我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天,太陽還在空中,天上沒有一朵烏雲,今天是不可能下雨了。
“還記得那次淋雨嗎?”齊正哲側頭問我。
看來我們想到一起去了。
“要去樟樹底下坐坐嗎?”
我點點頭。
樟樹底下並排擺著兩個圓圓扁扁的石頭,估計是要到這裡休息的人專門找來的。
我們面對鐵路坐著。
“真快啊,齊正哲,我和父親逃難來齊家屯前後七年了。”想起在通道里度過的又餓又恐懼的日子我感慨萬分。
“是啊,那個偷拿饅頭的小姑娘如今已經變成一個大姑娘了。”
“你是在笑我嗎?”我一拳捶在齊正哲的大腿上。不過,我一點都沒有生氣。偷拿饅頭已然成為我們美好的回憶。
“不,相反,我要感謝你來偷拿了我家的饅頭,這樣,我才有機緣和你相識。”
“這樣,才有機緣接我送我六整年?”
齊正哲點了點頭,忽然說:“琪琪,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能堅持接送你這麼久嗎?”
“呵呵,這有什麼好想的。覺得我沒心沒肺嗎?我不是說了要請你吃個棒冰嗎?”
其實,哥,我並不是沒有思考過。這一年我已經虛歲十九歲了。男女之間的情愛我也不是一點都不懂了。
傻瓜都看得出來,齊正哲喜歡我。齊俊華給我寫情書齊正哲可以把它鬧得那麼大,足見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這半年來齊正哲看我的眼神變得越來越複雜我也不是沒有注意到。
齊正哲向我表白向我示愛這一天終將到來,我是預料到了的。
要不怎麼說人是個矛盾的綜合體。我知道我這麼和齊正哲相處下去會傷害他,可是,我真不能完全拒絕他對我的好。
記得齊俊華的事發生之後,我想過不再讓齊正哲接送我上下學,可是,父親一反對,我就妥協了。究其實質,還是習慣了齊正哲的接送,習慣了齊正哲對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