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們仨返回朱金山家的時候,朱金山家裡一下子多了好多人。
並排六家原來的東門人以及永泰村裡的一些人都跑來看望我們,和父親玩得好的幾家還送來了點心,也有贈送我們土特產的,我們說不出有多感動。我只是後悔沒有從超市裡多帶些禮物來回贈他們。
不用說,我們提出回縣城的時候,大家拼命挽留。朱金山甚至要跟我急。但我們還是堅持立即回城。
一方面,程偉要去石橋鎮。他已經接了好幾個來自石橋鎮的電話。是一個自然村的某一戶人家在暴風雨中坍塌了房子。他作為鎮裡的一把手必須到場慰問。
另一方面,郝珺琪放心不下郝佳。
一行人把我們送到老戲臺,看著我們上車,看著我們的車子遠離,一如十八年前整個東門人送我父母親出村。
從倒後鏡裡我看見這些有情有義的人們直到我們的車子拐彎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他們都還沒有散去。
郝珺琪坐程偉的車行駛在前頭。
我開啟在上車前郝珺琪方才給我的手機,不一會兒就有資訊進來。程偉的電話,家裡的電話,王浩的電話,還有母親的電話。還有一條程偉早上五點鐘發的簡訊:我不知道你是一個這麼工於心計的人。
估計程偉在郝珺琪關機之後還打了好幾個電話,不得已又打了我的電話,這才給我發資訊。
站在他的角度看我這個人的行為,他這麼想是很有道理的。
他發資訊,見我不回,這才開車來永泰找我們的吧。
我苦笑一聲。
我以為王浩的電話是為工作上的事,其實不是。他是因為徐小柔過於擔心我而給我電話的。昨天一天和今天早上他都在替我接送徐小柔上學放學。不不,並不是什麼替我,而是出自他的本心。
王浩跟我說過,他喜歡徐小柔。徐小柔大病初癒,作為一個實習醫生,他也知道不能過於運動。他料想徐小柔會走路上下學,所以才想到用摩托車接送吧。
真是一個有心人。
我回了母親的電話。母親在擔心父親的病。父親隻身來陽江看過郝珺琪之後,回到華安顧慮似乎更多了,成天唉聲嘆氣的,好像有很大的心事,而母親又不敢問,一問,父親就會暴跳。
我只能安慰母親幾句。
我們在廣場停車,因為幫忙帶郝佳的郝珺琪的同事就住在廣場附近。程偉去石橋鎮,我和郝珺琪一起去接郝佳。
“和程大哥說了齊正哲的事嗎?”我們走在精品走廊的人行道上。
“哥是想讓程大哥瞭解齊正哲的事情從而讓他斷了念想嗎?”郝珺琪的心情似乎不怎麼好。
“是,因為程偉陷得越來越深了。”我說,“我想讓他知道,齊正哲守候了十年,你都初心不改,他又怎麼……”
手機鈴聲中斷了我們的談話。是我的手機響了。看來電顯示,是程偉的電話。
“我感謝你的良苦用心,”程偉在電話裡說,“所以我說你工於心計是沒說錯的。你搬出齊正哲的目的很明確,讓我知難而退,對不?但我告訴你,我不會退。因為我不會放棄我的幸福。”
“你看你……”
我話未說完,程偉便把手機掛了。
我衝郝珺琪苦笑:“程大哥是真的著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