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婆婆?”
“琪琪好好回憶一下,小時候是不是遇上過什麼很不同的事?就是,怎麼說呢,很怪,很鬼怪的。”金蓮嬸蒼老的聲音很有穿透力。
我心裡一咯噔。要說我小時候遇到的很鬼怪的事當然是凹凸石的事了,難不成這件事也被金蓮嬸感應到了嗎?如果是這樣,那可就太神奇了。
“沒有。”我這麼回答金蓮嬸。
“沒有?不對呀,”這回輪到金蓮嬸詫異了,“不可能,剛才我做的時候明明感覺……”
金蓮嬸附在阿姨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阿姨的眼睛瞪大了。
阿姨對我說:“琪琪,你再好好回憶一下,是不是你忘了?”
“真的沒有,阿姨。”
“哦,那可能是婆婆感覺錯了,”金蓮嬸說,“不過,我的感覺一向不會錯的,今天是有點怪了。這個就先別管了,哲哲媽,我給你看升筒裡的米路。”
阿姨湊過去聽金蓮嬸研究米路。所謂米路,指的是剛才被抹平了的米麵上在金蓮嬸一通搖晃之後(嚴格來說是金蓮嬸做法之後)顯現的凹槽,這凹槽好比一條小路,指向病人受嚇的地點。金蓮嬸結合地形牽強附會(這麼說或許是對金蓮嬸的不尊重)解釋一通,指出我受嚇的地點就在樓房到平房的拐彎的地方。
金蓮嬸話一出,阿姨感慨不已,“是是,我說金蓮嬸,你說得太準了,就是那個晚上我在那裡等琪琪回來,琪琪不留意,受了驚嚇,第二天就發燒了。”
“哲哲媽,這你就搞錯了,我們人嚇人哪會把人嚇得發高燒的,是那地方有異物,那異物震懾到了人的魂魄,再說琪琪的父親不是上個月過嗎?這裡陰氣重。”
“對對。”
“那我們走吧,去喊魂。把升筒帶上。”
阿姨端著升筒跟著金蓮嬸往外走,不一會兒便從門外傳來她們喊魂的聲音。
“路邊橋邊,河邊井邊,都回來呀。”這是金蓮嬸的聲音。
“回來嘍,回來嘍。”這是阿姨附和的聲音。
“巷頭弄尾,拐彎抹角,都回來呀。”
“回來嘍,回來嘍。”
……
哥,我之所以跟你詳細敘述這件事情,是我到現在都覺得奇怪,那看似小兒科的“收嚇”的舉動,沒有一點科學性的做法,還真把我的體溫降下來了。
那個晚上我就沒有再連續做惡夢。第二天,雖依舊起不了床,可我已經能吃一點東西了。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虞醫生給我用的藥恰好在“收嚇”那個晚上起作用,這功勞正好被“收嚇”佔了。
可是誰知道呢?
我只是沒有親自去試驗:像金蓮嬸那樣搖晃升筒,會不會隨便怎麼搖晃,都會有一條米路?
但是,金蓮嬸做法的時候,我能感覺到體內有一股熱流在遊走,以及金蓮嬸總是懷疑我小時候遭遇過什麼奇特的東西,這兩點還是讓我篤信不疑:收嚇或許有它一定的科學性。
它還讓我聯想到:我這病很可能跟擎天石柱裂變有關,因為我做出的決定違背了那八個大字。
可是,等我恢復了身體,能吃能喝能睡之後,再回想這件事,又覺得自己很荒唐——那確實太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