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正痛苦的是你。”
我和齊正禮坐三輪車回家,因為我們擔心家裡一鍋粥一樣的局面。公園門口不見三輪車,我們往前走了一段路才攔到一輛。
我們先去正哲百貨。齊正哲已經在店裡。我不敢看他的樣子,也不好問他和叔叔阿姨交談的結果,便自個兒回家。
我想齊正禮可能會利用這段時間與齊正哲交談。
那條我最為熟悉的小弄堂清清靜靜的,掛在一家屋簷下的白熾燈泡發出暗黃的光芒。齊彩虹的服裝店已經打烊了(自從她和齊正哲的關係徹底斷絕之後她服裝店的店門總是早早地關掉)。正哲批發部那兩個店鋪被一個商人盤去開五金,店門現在仍開著。
我往弄堂裡走去。齊正哲住的樓房黑漆漆的,我估摸叔叔阿姨已經入睡了,心便安定了一些。
我正要往平房方向拐彎,蹲在拐角處的人突然站起來,我差點撞上他。我感覺我的魂都被嚇飛了。
“阿姨!”我的聲音顫抖。
“琪琪,請你幫幫阿姨好吧。你一定要幫幫阿姨。這一回,只有你才能幫阿姨了。”阿姨絮絮叨叨。
我挽上阿姨的一隻手,“有什麼事我們進屋說。你蹲這裡真把我嚇壞了。”
“這一回我真的沒轍了,你知道嗎?所以我蹲在這裡守你。阿姨的心都碎了。”阿姨緊靠著我的身子顫顫悠悠地進了平房。
亮燈,見阿姨的樣,我的罪惡感又增了一層。一向很注意打理自己的阿姨現在散著她的長髮,有幾綹髮絲被淚水打溼了粘在她的前額上。她一雙眼睛都哭腫了。
“阿姨,有什麼事坐下來說。”我端來一張方凳。
“什麼事?你還不知道嗎?哲哲還沒有跟你講嘛?”阿姨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齊正哲跟我說了。就是今天下午跟我說的。”
“他為什麼跟你去陽江,琪琪,你心裡應該清楚,”阿姨吸了吸鼻子,“既然你心裡沒有他,你為什麼還答應他去?”
“阿姨——”我的眼淚即刻滾出眼眶。
“阿姨早就知道你心裡沒有他,你選擇去陽江工作就更說明這一點。你的心理阿姨也能理解,有哪個吃公家飯的會嫁給一個沒有工作的?”
“阿姨,請你不要這麼說我,我從來都沒有這麼想過。我選擇去陽江工作是另有原因。”我說不出有多委屈。
“這些阿姨都不管,琪琪,”阿姨把散在她胸前的頭髮往耳後捋,“阿姨只求你別答應哲哲跟你去陽江。”
“阿姨你真誤解我了,我還會答應哲哲跟我去陽江嗎?我勸了他一個下午勸不了,晚上我又去找齊正禮,讓齊正禮再幫忙勸勸。你也應該知道,哲哲做出的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的。”
“是啊是啊,我和你叔叔說了他一個晚上也是一點用都沒有,所以我才來求你。阿姨這麼多年都把琪琪當親生閨女看……”
“阿姨在我心裡比我的親孃還親。”我哽咽,“你知道哲哲下午怎麼跟我說嗎?他說誰都阻止不了他去陽江。”
“他到底中了哪門子邪呢。琪琪啊,要不你就答應他,成全他,他心裡是真的只有你啊。你嫁給哲哲是絕對不會苦的,這一點你也看得到。我們女人就是要找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的人。你看彩虹,現在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