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好想嗎?”我說。
“有沒有什麼好想的是我的事。反正話我已經說完了,拜拜。”
“你去哪裡?”
“我去學校。”
……
那時已經進入了四月中旬。正是所謂晚春時節。許多花已經開敗了,凋謝了,取而代之的是枝繁葉茂,到處生機勃勃。而我卻感覺自己進入了冬天,彷彿心已經枯竭。我在圖書館泡的時間更長了,我覺得只有把自己沉浸在浩瀚的書海里,心才不會徹底枯竭。
看書看得太累了的時候,我會從圖書館走出來,走過一座拱橋,走到主教學樓西側的一塊草坪上,在休閒椅上坐下來,背靠著椅背閉目養神。我記得有一次一個同學把我叫醒,問我是不是病了,他說我的臉色非常難看。我笑了笑說沒病,他再三建議我去看醫生。
吳蓮子和曹水根來閱覽室找我是星期六的上午,我在圖書館已經坐了整整兩個小時了。
我們一起往外走。
“蓮子,我沒猜錯吧,我們金大百分百在圖書館裡。”金三說。
“吳蓮子是來找你的,你們去花前月下一下,怎麼找到這裡來?”我說。
“這次和上次不同,蓮子說這一次是特意來陪你的。我們一起陪你。”曹水根特意做補充。
“這是吳蓮子的藉口嘛。金三就是笨,就不知是真笨還是假笨。”我說。
“我真是特意來看你的。”吳蓮子看著我,眼睛大而黑,“吳淑芳的事我們學校的人都知道了。我知道你的心情一定很不好。”
過了石拱橋,我們往右拐,走在一條較寬闊的水泥路上。道路兩旁是高高大大的水杉。道路上還依稀可見掉落的紅色的針狀的葉子。水渠過去,靠近閱覽室的位置,有一叢月季開得正豔麗。
金三把吳淑芳自殺的場景敘述了一遍,吳蓮子唏噓不已。
“好死不如賴活著,她怎麼就這麼想不通呢?”吳蓮子說,“正是人生最最美好的時段,怎麼捨得突然中斷?”
“我也是這麼想。”金三附和。
“那學校有沒有調查出來是誰扇了吳淑芳一個巴掌?鄭啟航你知道嗎?”吳蓮子問道。
我心裡一咯噔,隨之搖了搖頭。
金三說:“據我聽到的,有好幾個版本。有的說是社會青年扇的,說什麼幾個社會青年把吳淑芳攔住要和她親嘴,吳淑芳給了其中一個人一個巴掌,那個人便還了吳淑芳一個巴掌。”
“哪會有這種事?那可是大白天呢。何況你們學校周圍好像挺安全的。”吳蓮子說。
“安全個……”曹水根說。我估計金三強行嚥下的那個字是“屁”。
“就算你們學校周圍不安全,這種說法也太牽強。有誰會為社會青年的一個巴掌而跳樓自殺?”吳蓮子反駁道。
“或許還有別的侮辱性行為也說不定,”曹水根說,“不過這純粹是我在猜測。”
“你還聽到什麼別的說法嗎?”我問道。
“這第二種版本就和金大你有關了。”
“和我有關?”我的心一緊。
金三點了點頭。“說這個巴掌是你扇的。”